这明摆了就是故意的。罢了，故意就故意吧，左右也不是第一回了，她也慢慢开始习惯了。问完子清一件事，她还得问一问程念的事。
怎么说呢？就感觉他有点像个受气包，不管是子清的气还是程语嫣的气都是他受着的，老这么受气怎么行？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呢，虽然早晚都是要爆发的，可是秦裴然总希望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子清而产生的想法，她也没敢往那儿多想。
先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程念的心不坏，就是什么都爱自己硬扛着，他怎么就不想自己的身子是不是铁打的，老这么硬扛的不得有个扛不住的时候吗？自己打肿脸了充上胖子，有什么意思？
“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也别光顾着我，顾一顾你兄弟吧。”顿一顿，秦裴然忽然有点迟疑地开口道，“我知你的心不在皇位上，到底现在坐上面的是你父皇，也不要老是给他脸色看了，谁都看出来他没多少日子活了。”
也不是秦裴然心软，实在是她不想看着子清再这么仇视地看待一切。皇帝确是做了许多的错事，可他也因此失去了很多，这也是对他的惩罚了。莲妃到底也曾是这后宫众多的一个，皇帝也曾是她的枕边人。子清如此仇视后宫与皇帝，岂不是等同于连生养他的莲妃也一并仇视了吗？
所以，都放下吧，过去的没那么难过去。
“我有分寸。”子清并未给她一句准话儿，但是他听进去了，这就已经很好了。
“去吧，我刚看程念出去没一会儿，眼下去找应该很容易就找得到。”秦裴然这就催促着子清离开了。
子清还不满了：“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秦裴然失笑：她怎么能是急着赶他走呢？好好的他就想哪儿去了？
“那你待着吧。”秦裴然笑着说完，眼睛还老盯在子清的身上。子清看着她的脸，莫名的想起了狐狸，登时的就有些坐不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站起来。这一站起来可就不容易再坐下来了。
秦裴然也是趁这时候就说了：“你站都站起来了，还不走？”子清好像不得不走了。最终，秦裴然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直至最后的一点影儿都没了。
送走尊大佛还真是不容易。
【你提程念干什么？那程念整个儿就是一火药桶，就差着一根导火索点上炸了。】
“有这么严重吗？”
【你就等着吃后悔药吧。】
“那我还能不能……”秦裴然现在就后悔了，可是现在也没系统说的后悔药呀。
【不能，你给我老实待着。】
……
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了起来，一切正不可预知地发生着变化，谁也阻止不了——
子清依照秦裴然说的当真轻易的就找到了程念。
他就孤身伫立在一座湖畔边，畔边的杨柳树弯腰垂落下细软的枝条，与湖面上倒映出来的影子相映成趣。
“在想什么？”子清十分自然地走上前，程念并未先看他一眼。他似乎专注的只看着杨柳树，然而细看就能发现了——他的眼睛什么也没倒映出来，内里空空如也，连该有的焦距都没有了。
“在想你拥有的和我拥有的。”
“有什么意义？”
“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的或许对我来说就是充满了意义。或许，你从来就没懂过我。”说这话的程念终于让子清察觉出一丝陌生与异样，然他却并未深究和多想，只当他是一时的心情不好。
他短暂地沉默了会儿，程念也沉默着，彼此不谋而合。
一阵风拂过，湖面上骤起了褶子与涟漪，杨柳树的枝条也随风起舞。子清想好了要说什么，可是慢了程念一步。
“你已经有了我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呢？”
“我……”子清忽然忘了想好的一切。
“是了，您是谁呢？您是尊贵无比的五皇子。整个天下都将是你的囊中物了，要什么还不是看您的心情？”
子清的眼睛眯了起来。
程念继续着自己的诉说，仿佛他极度的委屈：
“我什么都忍过来了，如若不是你和语嫣一而再的伤我的心，我也不可能站在这儿同你说这些。”
“我只有她了，可她却只看得见你。”
“你说，怎么什么东西生来就注定了是你的呢？”
……
子清一言不发，程念已然十分的疲倦了。他独自默想了许多过去的事，内心确是产生过动摇。
可是那点动摇就如同拂过湖面的一阵风。风过去了，湖面上的褶子与涟漪也将淡化了去。
湖面照样的平滑如镜。
不过，他到底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看在以往兄弟的情分上，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
顿了顿，程念忽然回身且目光如炬地看着子清，面目略有一丝的狰狞，“不要让我觉得受不了了，这对你绝没有什么好处。”说罢，程念便直直的向着子清走过来，径直的由他身边经过，连一眼也未曾看过他。
这显然是认真的了。
子清有过一股冲动，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冲动的必要。这似乎是必然要发生的事，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子清只等着接受它就好了，谁让鱼和熊掌自古不可两者兼得？当他作出选择的那一刻，许多的事早已经成了注定。
有什么是再也回不去了的……
或许，他们针锋相对的那一刻就在不久的将来了……
后悔吗？他问自己，自己回答说不悔。
后悔的事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值得他后悔的？他要做的只有珍惜——珍惜现在拥有的，一个秦裴然就够了。
其他的与他有何关系？
这么一想，子清的心忽的一下豁然开朗了，正如行走在黑暗的人遇见了久违的光明。他转身折返，向着心中的那点光明前进。
另一边——
秦裴然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系统突然告知说子清的死期已然定了下来，而她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在定下的那日杀了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