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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不能回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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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这对夫妻同时庆幸着天色的黯淡。

但他们所庆幸的事情,却不一样。

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就几乎花费掉谢宝珠所有的勇气。

然而勇气花费过后,剩下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没有得到回应,她的尴尬和羞愧就多一分。

自己问的是不是太直白了?万一他真的不是,那岂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打扰了别人?

类似的问题在谢宝珠的脑海中不停地旋转,转的她头晕脑胀,恨不得打盆进水洗脸清醒清醒。

也幸亏有夜色遮掩,对面的人,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吧?

而站在她对面的人,正庆幸着夜色昏暗,媳妇儿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的失态。

本来,被老羊教导了这么久,张明瑞已经能收放自如的控制自己的神态和语气了。

但媳妇儿突然揭穿了他的身份,吓得他脑子都空白了一瞬,就别说其他的了。

张明瑞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可爱又中意的媳妇儿,特别想抱住她,告诉她自己就是,让家里的人受委屈了。

但是,他不能。

季解世所求的阴阳宝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能让他千里迢迢从北国潜入这里;他又为什么会觉得阴阳宝珠在张家;五年前搬走的老羊和子丰城的白家是什么关系,父亲和二伯又到底有什么身份......

重重疑惑坠在他的肩上,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懈,也不能放弃。

因为这座大山即便他一人扛很吃力,但他依旧能就此庇护他的亲人。可山若倒下,他无法确保至亲的安全。

所以,他还不能回去。

深深的看了谢宝珠一眼,张明瑞的喉头上下动了动,开口应了她。

他话语里带着几分轻松和好奇:“我倒是也想,毕竟这年头,手里没点银子,连媳妇儿都难讨,更何况是有一身好厨艺的。只可惜,我不是。”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那欢快的声音已有些变形。察觉到此,张明瑞赶忙合上嘴,把剩下的打趣的话咽了回去。

但这话叫谢宝珠听见,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得又红又烫。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还是太冲动了。

羞愧心让谢宝珠连看都不敢张明瑞,只能往后退了一步,僵硬的说。

“这样啊,是我打扰了,不好意思。对了,小禾还在家里等我做饭呢,我得先回去了,不拦你了。”

说完,好像是身后有豹子在追赶一般,谢宝珠转身,小跑着回了院子。

张明瑞伸了伸手,想拦她,却又默默的放下了。

他听着媳妇儿跑进院里,关门落闩一气呵成。那门闩落下的声音,说穿了也不过是木头的碰撞,是再普通不过了。

可那声音传到他耳中,只觉得心里像是被门闩生生砸出了一道口子,让他满心伤痛,却也无法可医。

果然,还是伤了她的心吧?

张明瑞苦笑一声,拎着食盒,踢踏着步子往小巷外走。

还是要把两个身份拆开啊......

是夜。

看了一晚上的信,终于把那堆叠的有半人高的信看完,分出来哪个是有用,哪个是送走的,冉新林伸了个懒腰,批了件外衣,要把信给沈珈送去。

只是,他走出屋门,还没把门锁上呢,就觉得背后一寒,吓得他赶紧转身。

“谁?!”

张明瑞站在他背后,有些疲倦的看着他:“是我。”

见不是什么刺客,冉新林才松了口气。

“已经子时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张明瑞叹了口气:“我回去之后躺下,突然想起来你的事,就过来看一眼。”

“我的事?”冉新林很是意外。

张明瑞点点头:“七爷之前不愿让你当县令,不就是怕野道污了你们那什么,清流的名声?现在事情提前爆发,送信的法子也用不了了,你的事传到京城,不要紧么?”

说实话,昨天谢宝珠被抓的时候,张明瑞拉着陈元志上衙门告状,都没能让他下令搜查林家。

也是他立了毒誓,说自己会在案件开审之前找到证据,若找不到,所有的罪名就归到他头上,冉新林才松了口。

以他这么个正直的性子,道观这屎盆子,无论如何是扣不到他头上的。

但张明瑞也很清楚百姓的想法。

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与此有关,只要有人受害而官府一时未查明,那就是官府有错。更何况,道观这事县令虽然并未插手,但摆明了是默许纵容的态度。那么,官府也算不得无辜。

而冉家,最怕的就是这个。

果然,听他一说,冉新林就皱起了眉头。

随即,他舒展了眉目,但面容依旧展露出了无奈:“这也没办法。朝廷那边,虽有奸臣,但亦有忠臣,我最多罚些俸禄。至于家里......我只能修书回去解释了。最不济,也就是被爷爷抽一顿藤条。”

“我有个法子,你有兴趣听听么?”张明瑞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

冉新林顿了顿,突然想起了秦王评价他的那句“臭味相投”。

“那,进来说吧。”

进了屋,张明瑞找了个椅子坐下,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既然对手想给我们找麻烦,那倒不如我们先行一步,让他们开不了口。”

张明瑞说着,敲了敲桌子:“我记得,七爷手里还有一件事能拿捏他们。——就是运粮的事。”

冉新林皱了皱眉:“但军粮一事七爷并不打算明示,且已上报朝廷遮掩过去。再拿这事做文章,却是不大有用。更何况,用军粮压名声,却也太奢侈了些。”

摇了摇头,张明瑞说:“我并不是指这个。”

“寻常征兵,那是需要贴榜召集的。像我这般,被人强拉征走,却是战乱年里,酷吏才会做的事。”

“军粮遮不遮掩不要紧,甚至你们随意编个事件都行。朝廷只需要知道,这位前任县令任上时,永华县周围连县带村,一月之内失踪十数人却毫无作为。以此类推,道观内有龌龊却无人发现,自然也是他当县令的做官不利。”

张明瑞甚至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

“而这被征走的十几人,虽然被七爷救下,但敌人却并不知晓。在他们看来,我们这群平民通通死在山里,让他们叛敌的证据不存人世,那才是最好的。如今人死了,罪名却全扣在前任县令头上,他们当然愿意弃卒保帅。”

“祸事是前任县令种的因,冉大人不过是把这恶果斩下,公布世人。如此一来,百姓自然知晓,作恶之人,并不是冉大人你了。”

冉新林瞪着眼看张明瑞,后者却纹丝不动的反看回去。

半晌,冉大人才低喃了一句。

“七爷说的没错,你们两个人,当真是......意气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