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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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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舟墨忽然就愣住了。

从有意识的那一刻起,怜舟墨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看待过,因为她姓怜舟。怜舟一族的每一个族人都是作为一把武器而不是一个生命而存在的,兵器不需要感情,不需要成长,不需要自我,只需要不停地修炼、杀人、完成任务,直到从这个世上消失的那一天。

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没办法做好一个妹妹,就像怜舟夜无法做好一个弟弟,尽管他们对长姐、对彼此抱有真诚且坚定不移的感情,可这份感情套着枷锁,因为他们一直作为工具存在,而工具是不懂得感情的。

从未将自己看作一个人,也从未将任何人看作一个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感情二字的含义。

楼兰在教她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把她当一个孩子,而不是一把剑看待。

怜舟墨怔怔望着楼兰,不知为何竟觉得心头酸涩,却又像被温热的糖浆包裹着,整个人从心底温暖起来。

“还不从水里起来等着我拉你么?”楼兰又看了她一眼,“真打算演一场水漫圣城的好戏然后等你姐姐给你一耳光?”

她的声音很冷淡,却又带着母亲看着闯了祸却懵懵懂懂的孩子的心疼和无奈,那其中还藏着殷切的期待。以往怜舟墨并没有发觉,然而现在她真切地听到,也真切地明白。

刚刚学步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上,母亲站在一旁看着却不伸手去扶,心疼她的受伤,无奈她的笨拙,期待她的成长。

她期待着她自己站起来,继续向前走。

“是。”怜舟墨神色如常地应了,她甚至还笑了一笑,然而当她转过身背对所有人施术收回吞海噬天的时候,两行清泪顺颊而下,掐诀的手几乎止不住地颤抖着。

席卷了大半个外城的洪水终于退去,身为始作俑者的怜舟墨却毫无闯了大祸的自觉,对永宁摄政长公主苦口婆心的劝诫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照样该吃吃该睡睡该撒酒疯撒酒疯,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当然以她的实力身份地位和以往的斑斑劣迹,还真没人会去找她的不自在——一是不敢,二是实在懒得去找。

说起来真正倒了大霉的,莫过于李萧然。

外城百姓们最终统计出来上报的损失就算不是天文数字也差不了多少了,何安在捂着滴血的心呈上了请求国库出资赈灾的奏折后转过头来就把他往死里揍了一顿,挨完揍又被永宁摄政长公主宣入宫中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勒令在府中禁足反省一个月。这也就罢了,魅惑冕下用错咒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薛凝烟的解忧散白白浪费了一大半,不通人情世故的薛首席大人可不会管什么得罪不得罪,直接找上怜舟墨质问,魅惑冕下对长得漂亮的女性向来很宽容,好声好气地把薛凝烟哄了回去,然后也掉过头来把李萧然往死里揍了一顿,并在李萧然禁足自省的一个月里天天上门“拜访”。魅惑冕下折磨人的法子别说何安在,就是李萧然自己都比不上,一天换十个花样轻松得跟玩儿似的。可怜李萧然以往是天天琢磨着怎么搓磨别人,现在却被人天天琢磨着怎么搓磨,这一个月过的简直不是人,啊不,魔能想象的日子,一提一把辛酸泪,以至于在禁足结束之后李萧然不得不告假在府中又休养了三天才勉强爬起来回在字部当值。

诛神圣宫,栖霞殿。

“魅惑冕下这么个闹腾法,尊者竟然也没有示下。”琥珀一边帮琉璃整理奏折一边道,“吞海噬天造成的直接损失暂且不说,单是让灵火儿阁下代君颁旨的事延迟了这么久就不算小事,本来跟姬家开战就够劳民伤财的,魅惑冕下这么一折腾更是雪上加霜,国库眼看着就要捉襟见肘了……大姐,尊者当真什么反应都没有?”

“自然是有的。”琉璃批完一本奏折,头也不抬,“她让火莲尊侍送来两句话。”

“什么话?”

“杀出来的是狼,养出来的是狗。”琉璃手中蓝笔稳稳地落下,“——不破,不立。”

琥珀立刻明白过来,脸色微变:“这样……是不是过激了一些?”

“这有什么过激的?”琉璃抬头看了她一眼,“琥珀,这里是深渊,他们是魔族,尊者花了这样大的心血创造出他们,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窝在温室里混吃等死的。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深渊尤其如此。想在这里活下去,就要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再锋利的刀,不见血开光也只是废铁。如果连这样的磨砺都经受不起,根本不配为魔族,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琥珀点头:“我明白了。”

明月公主府。

“两位冕下可真有兴致。”冷衣看看歪倒在美人榻上一边打络子一边哼歌的怜舟墨,再看看站在书桌前挥毫泼墨的楼兰,叹了口气,“敢情不知道圣城都快炸锅了么。”

“这不是还没炸锅嘛。”怜舟墨笑眯眯地把打好的三彩流云百福络子和先前打好的几个花样放在一起,又从针线篓子里挑出几种颜色的丝线继续打,一双修长的素手十指灵活地上下翻飞,口中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您这是标准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到了真的炸锅的时候,您倒是想走就走,咱们可就惨了。”冷衣又叹了口气,“圣城落到现在这幅局面,您多少也有责任吧,总不能什么都不管是不是?影瑰冕下,您觉得呢?”

楼兰认真地落下最后一笔,搁下手中的狼毫,接过碧影捧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才看了冷衣一眼:“明泽公主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奉了摄政长公主殿下的口谕,特地来请问二位冕下的意思。”冷衣恭敬地道,“明泽冒昧,还请影瑰冕下给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