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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归虚梦演(3)爱别离,怨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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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曦中,任帅朝着机场大步奔跑,气喘吁吁的来到航站楼,他停下脚步,隔着玻璃窗,在熙攘人群中不停的搜寻。

终于见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任帅紧紧绷着脸,死死盯着那个以后不会再见到的人。

仿佛心有所感,拖着行李箱的女孩子在人群中转过头,明净的窗外,这座即将永远离开的城市,天空很蓝很蓝。

女孩子再次转身之后,刚刚躲闪起来的任帅探出头,目送她进入登机通道,自己背靠着玻璃窗缓缓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飞机划过他头顶的天,消失在远方,就好像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任帅默默走在宽敞干净的街道上,路上用白线划出的标志线块垒分明,把行人和车辆分成不同的区域。就好像自己和若熙之间,永远都是车和行人,不会在一条道路上共行……

他忽然想起了前两天和邻居们讨论过的平行世界,现在他很希望这是真实存在的。

希望在另外一个世界中,自己和若熙,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阿嚏……”白露打着喷嚏走出房间,可能昨晚开着窗子的原因,有点着凉了,她正要出去买药,手机响了起来。

白露看到来电显示,笑着接通了电话:“喂,岚岚……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李岚男朋友周知平的声音,告诉她李岚出了车祸生命垂危,白露几乎不敢相信,短暂惊愕之后,她像疯了一样,跑出院子奔过巷道,在街头打了一辆车,直奔市医院。

市医院手术室的门上,亮着禁止进入的红灯,李岚的家属和周知平围在门口,脸上都带着无法形容的焦虑。

白露喘息着跑到那里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跟周知平询问情况,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变成绿灯,穿着绿色隔离服的护士,推着一张床缓缓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护士歉意的话带着浓浓的职业感并没有实质性的愧疚,可是因此带来的后果一点都没有打折扣。

亲属们有的尖叫有的晕厥,嚎哭声此起彼伏,周知平浑身颤抖,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人掀开了床上蒙着的白布,李岚苍白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白露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中,整个世界在白露的眼中变得无声而黑白,和李岚相处的画面在脑海中此起彼伏,她好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等到梦醒的时候,李岚还会笑着出现,和自己一起逛街一起八卦……

白露行尸走肉一样走在牌坊街上,身后传来脆脆的童音:“白露姐姐!”

白露木然转身,江思嘉抱着一袋炸鸡,咯咯笑着跑向她。

在江思嘉的身后,本来笑眯眯的江楠,看到白露脸上还没有干掉的泪痕,立刻收起笑容,走上来搓着双手:“白露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白露完全没有交谈的心思,麻木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白露姐姐你怎么了?”江思嘉仰着头:“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给你一块炸鸡吃!”

白露轻轻摸了摸江思嘉的头,忍着泪水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反方向快步离开。

她想静静,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一个人不问东西的乱走,走过了一条又一条陌生的街道,没有疲倦不去想任何事,直到她惊讶的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

野草丛生的空地上,堆积着大量的垃圾,难闻的味道引来嗡嗡乱响的苍蝇群,几条野狗在里面不停的翻找着食物。

“回家吧,太晚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白露一大跳,她转过头,江楠双手抄着裤兜,笑眯眯的冲着自己点头。

白露这才发现,自己从傍晚走到了夜晚,难道这么长的时间,江楠一直在背后默默跟着自己?

被人关心的温暖稍微冲淡了一些浓重的悲伤,白露轻声问道:“嘉嘉呢?”

“我把她交给唐菲菲小姐解决晚餐问题,现在的时间,她应该在顾老师那里学习。”江楠轻轻说道:“回去吧,太晚太远了。”

白露抿了抿嘴唇,和江楠并肩向着来时路走去。

“那个,又被人骗钱了吗?”江楠开口问道。

白露轻轻摇头。

“那就是感情被骗了?”江楠不死心。

白露瞪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该不会是连钱带感情一起被骗了吧!”

白露咬牙切齿:“你不说话你会死啊!”

“不会,就是有点怕。怕黑。”

天色已经很暗了,这里偏僻到没有路灯,淡淡星辉并不能照亮前方,江楠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一团朦胧的光芒模糊的照着小径。

“不管丢了钱还是丢了感情,你也别难过。”江楠悠悠说道:“反正,人活着就是这样,以后你会丢掉更多东西的。”

好啰嗦一男的!白露用扭头这个动作来表示自己的不屑,结果脚下一空,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

江楠急忙把她扶起来,白露才发现自己那只脚只要一承受重量,就疼的不行,肯定是扭到了。

“很多时候你不逼自己一把,你都不知道你有把自己搞残的能力!”江楠叹息着,搀着白露向前走。

白露怒视江楠,你不说话你真的会死是吧!

“别太难过了!”江楠继续絮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为你开了一扇窗,当然你家住地下室他老人家也没办法了。”

“你给我闭嘴!”白露冲着江楠大喝一声,所有苦苦压抑的悲伤在这一刻突然决堤,她埋头在江楠的肩膀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荒凉的旷野,黯淡的星光,手机的光芒化作朦胧的光团,笼罩着伏在男人肩头痛哭的女孩子,几公里之外的城市霓虹炫彩,任帅坐在酒吧里面,面前堆满了酒瓶……

“还记得那天你们所讨论的问题吗?”江楠搀着白露继续向前行走:“如果有平行世界的话,你的那位朋友,现在应该好好的生活着。有的人离开了你,你别太难过,反正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你的。”

白露大哭一场,心里的郁闷倒是发泄了不少,她翻着白眼看着江楠:“你倒是真看得开啊!”

“必须哒!”江楠笑呵呵的说道:“很多像我一样混的不好的人,都比较看得开。我觉得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有的人呢,是世事看的太透彻,不屑于世俗的成功而不去争取。当然大部分人就像我一样了,是因为不成功而不得不看得开了。”

白露噎了一下,看着江楠星光下模糊的笑脸,忽然升起一种推心置腹的冲动:“江楠,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我觉得你这人的人生观有问题。你为什么不试着积极点,阳光点去对待生活呢?有必要把自己的思想搞的这么丧吗?你是不是心理上受过什么刺激啊?”

江楠继续笑呵呵:“你还真说对了。有一段时间啊,我觉得自己抑郁了,就去看心理医生,结果心理医生和我聊了聊之后,告诉我一个残酷的事实。他说别人那叫心理疾病,得慢慢治,我这叫心理残疾,他无能为力了。”

白露噗嗤笑出了声,这个家伙啊,就好像童话里面那头掉在井里的驴,虽然处境艰难,依然乐观的近乎白痴啊。

“这叫什么鸡蛋羹啊!让我怎么吃啊!”江思嘉不满的看着唐菲菲的作品,小嘴巴撅的高高的:“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不会蒸鸡蛋羹啊!”

唐菲菲满脸黑线,难道蒸鸡蛋羹是活着的必须技能吗?想到最近创作的低谷,她心里无比的感慨。似乎自己已经变成什么都做不好的人了……

“老爸怎么还不回来啊!白露姐姐在也行啊!他们蒸的鸡蛋羹才好吃!”江思嘉嘴里发泄着不满,还是一勺一勺的吃着,唐菲菲叹息着回到电脑前,面对着写了一半的退出古风圈声明,脸色黯淡。

顾秋生坐在梧桐树下乘凉,就看到任帅醉醺醺的出现在院门口。

“哈,顾老师!”任帅轻飘飘的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顾秋生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喝得不少啊!”

“毛……毛毛雨啦!”任帅挥挥手,左右看看:“奇怪,怎么今天院子里这么安静啊?”

说实话顾秋生也有点纳闷的,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在院子里乘凉,还是比较热闹的,今天江楠屋子里的灯黑着,白露的屋子里灯也黑着,李晓东房间的灯倒是亮着,把李逍伏案写作业的影子映在了窗上。

“可能……都有事吧!”

顾秋生的话音刚落,江楠搀着白露出现在门口,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任帅目瞪口呆,双手捧住了胸口。

“你们……在一起了?”

“我怎么办?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白露低下了头,她不是娇羞,而是……

白露的鞋子呼啸着划过夜风,任帅敏捷的一低头,顾秋生眼前忽然一黑,啪的一声之后,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