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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万般无奈皆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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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明海紧紧地搂住申爽紧闭双眼,不敢观望,我知道他在愧疚,他在恐惧。

査婆扬手大喝一声“破”,申言应声倒地,黄布下化作一滩血肉模糊难以分辨的血水。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对査婆这样的做法大不赞同,愤然起身怒声质问“你说这世间自有因果循环,那么你告诉我谁来还他的因果,谁来应承他的报应!我看见了他当年的死因,你为什么这么残忍的破他鬼魄!”

“啪”査婆扬手怒扇我一个耳光。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见你替鬼畜说话,再有下次就滚出查家!人鬼殊途,永不为伍!林札染你给我誓死记牢!”我从没见过査婆向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满脸的恼怒和气愤填膺。

我刚想回嘴,只见査婆身形一晃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査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说了,你别动气!”我慌忙上前扶住她,却不料被她伸手制止,我竟然一时慌张忘记了她一向不喜我碰触她,我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回。

査婆稳了稳身子,转身就往院外走去,当走过申明海的身边时她停下脚步,轻叹一声“这结果你必须受得起,带孩子去别处安家吧。”

申明海连连点头,望着怀里一脸血迹的申爽和不远处化作血水的申言,他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声痛苦起来。

我的同情心在沈明海的面前毫无动静,面无波澜的看了他一眼,我冷声道“当年你虽然没有亲手杀了他,但是你和杀人凶人没有区别!申奶奶和申爷爷竟然亲眼看着孙子惨死也无动于衷,你们全家集体选择了掩埋他尸首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果...你但凡有点人性,超度了申言也不至于今天他化作厉鬼找你们索命!”

申明海抱起申爽走出了申家洋楼,我望了眼身后化作血水的申言,默默迈开了脚步走了过去。

我轻轻捧起地上周边的泥土,将那摊血水掩埋起来,默念道“莲池海会,弥陀如来,观音势至坐莲台,接引上金阶,大誓弘开,普愿离尘埃...”

超度亡魂的经文我不知道对于申言有没有效,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寻回鬼魄,寻回转世生机。

至于他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万般无奈皆是命,一念之差人鬼无分。”

当利益占上理智人性的高峰,人和鬼畜无分;当善意涌上血腥杀掠的浪端,鬼魅善过人心。

当我走出申家时,已经没有了査婆的身影,我低头默默的走在回家途中,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泊。

忽然一道温润之声在我身侧响起“染儿,你为何心伤。”

是张子卿!

我侧身张望,却看不见他的身影,我忘记了平时我是看不见他们的。

“是为了那个叫申言的难过吗?”

我吃惊地回答“刚才你也在场?”

张子卿的声音停了半刻才响起“査婆设了结界我无法进入其中,而之前申言也散了元神鬼气设了幻界,我无力冲破只好守在院外。”

原来如此。

难怪查婆之前不冲进来,她是要等到申言最无力抵抗只剩微弱鬼气时才破界进入,这样灭他鬼魄易如反掌。

我低着头,小声开口道“张子卿,你说申言是好鬼吗?”

张子卿很小声的叹了口气说“好坏如何定义呢,他是受申家迫害而死,但是他化作厉鬼后,迷惑申家人的心智,让他们失智后遇害自杀,你说他是好鬼还是恶鬼?”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张子卿没有再说话,呼吸声也变得温柔起来,平和且缓慢的在我身侧响起,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离我很近,否则为何我的毛孔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我忽然停下脚步,对着他的声音方向转身问道“张子卿,你是好鬼吗?”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我的耳畔传来张子卿带着笑意纯净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好鬼,但是我可以保证永生永世不会伤害染儿。”

我腾地一下莫名觉得不好意思,脚步快速往家的方向跑去,假装不悦道“瞎说什么!鬼哪有永生永世,堕入轮回都要投胎转世的!我回家了!”

身后张子卿爽朗一笑,有些模糊的声音传来“那我就愿弃轮回转世,守着染儿平安顺在。”

回到家中,我急忙推开查婆的房门,她盘腿在床上打坐,脸色不是太好。

我小心翼翼走进,怯声道“查婆,你没事吧?”

“你何时学会亡神定形术的?我记得我叮嘱过你只许默背防鬼咒一类的护身术,破鬼灭魔的东西你不许看,也不许动手翻阅,你把我的话都记到哪里去了!”说完,查婆又捂着胸口克制着咳嗽起来。

从小到大,我见过查婆多次灭鬼,可是从未见过她受伤。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许我翻阅家中的一些道家秘术,也不许我和她学习通灵之法,其实我知道,查婆毕生所学远远要比我看见的多很多,但是她从不和我言语传教,最多偶尔教我背些防身之法罢了。

“我见书上说过,那样可是定鬼身形,哪知道不灵验。”

“总之,你记住!以后不许你对鬼畜使用任何道法!特别是以血献法!”

我不能理解,嘟囔道“为什么我的血不行,你的就行?书上明明说了,凡事世人血皆可献法,难道只有我的血不能!”

查婆似乎动了怒,将手中握着的一串菩提子向我身上砸来,显出不耐烦的的神色。

她说“你难道忘记你是阴时阴历出生的人,你的血至阴至寒和鬼畜有何区别,简直是送死!”

我听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稳在原地的,只觉得鼻子一酸,撇开脸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

夜间,我用被子捂住嘴巴,闷声大哭。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而我也必须得受着。

第二天,我去上学的路上,才听见大家议论申明海昨晚就连夜带着申爽离开了黑竹镇,临行前他把申家老宅捐给了镇上作为公共资产,可随意变卖处理。

我刚走到路口就看见一手拎着书包靠在墙角黑脸的乔北同学,他踢着脚下的石子,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今天起得这么早。”我一个箭步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乔北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我“昨晚你是不是去申家了!”

“你怎么知道?”呦,这家伙消息还挺灵通啊。

乔北有些愤慨看着我说“好啊,你竟然不叫上我一起!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啊!”

我想想笑了笑,指着他说“少来,你不就是想见见那东西,好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嘛。而且,你在学校有那么多好朋友,还在意多我这一个嘛。”

本来我只是小小的打趣一下他,没想到这厮听完之后,立刻一撇嘴背起书包扬长而去。

才走几步,他忽然停下转过身凶巴巴的看着我骂道“对!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整天活像个道姑一样,今天中午我去食堂吃饭,你自己解决你的饭菜吧。”

这个小心眼的王八蛋,你才活像个道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