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
梁政鴻的反應真讓我啞口無言，這實在太不像話了。我甚至還希望他能說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而我可以繼續活在心安理得的日子。
我看著梁政鴻，不知道現在我到底用什麼樣表情，可是肯定不會多好。「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跟你說下去，如果是你先告訴我事實，或許我的心理就不會這麼難受。?
「我以為這樣對妳比較好，其實子漢的死，我也挺難受的。?
對於他的回答，我笑了，大聲的笑出聲，「是嗎？可是我怎麼覺得這話從一名看過無數次生死離別的人顯然特別的諷刺。?
「余荷西，就算妳再生氣，也不該隨便斷定一個人的心。?他說話語氣一樣冷靜，但他微微挑高的眉毛，還有皺在一塊的表情，雖然他沒有說什麼，可是我認為他就快要抓狂。
我盯著他看，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胸口有股火熊熊冒著，子漢的死分明跟梁政鴻扯不上關係，但是我對他的失望也就是他辜負我的信任，這似乎是讓我打從心中厭惡的理由。
我的好朋友，那個自稱是朋友的梁政鴻。
面對負責把我安全送回家的他，我妥協了，可是我並不願與他同坐，他只是嘆了口氣，算是折服我的倔強。
面對坐在車上卻一路都不交談的我，梁政鴻試圖輕鬆答話：「嗯…荷西…我知道妳現在心情肯定不好，但是哪怕是一個微笑，妳看起來會比較沒那麼嚇人。?
我很想伸手打他一拳，但我還是用冷眼瞪著。
「好吧，我明白這時間妳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他咕噥道。
好一段時間的沉默，我將視野移向別處，看著玻璃反射的我，好一會我才明白原來他說的意思，畫面裡的女人披頭散髮，加上剛才肆無忌憚的大哭一場，整張臉被妝模糊得不成人形，但是即便看著這樣悽慘的自己，此刻筋疲力盡的我卻只是呆滯地凝視著她，就像看著別人一樣。
這一回，梁政鴻刻意繞進巷子裡，然後車子就這樣大辣辣的堵住整條巷子的通路。
「還好嗎？?第一時間他已經把輪椅拿到我面前。
我把身體吃力的移到輪椅上，可是，我無法避開那雙等著我能夠給一些答覆的眼神。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我遲疑了一下，「但是我還是得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知道妳現在根本不想跟我聊天，?他的唇角依舊勾著笑紋，「但是等到妳氣消了，別忘了給我打通電話。?
我跟梁政鴻之間長年下來的默契便是即便爭吵，都得有個人保持理智，我承認那個理智一方多半是他，不過，那也就是我們相處的模式，我認為比起婚姻，真正的朋友是不必遵循規則，這就是所謂的好聚好散。
可是當我進家門，我才忽然醒悟到整件事最關鍵的人物並不是梁政鴻，而是我的母親。我把輪椅緩慢的靠近她，我看得出來因為內心對我充滿歉疚，她只是等待我先開口說些什麼。
「媽，我現在不想跟妳說話，所以別用那種眼神逼我說些什麼。?我打算直接進到房間，向來沒有人能夠阻止我想做的任何事。
「我很抱歉，荷西。?她甚至搶先我在關上房門前走進來，這讓我不知所措。
「有什麼好抱歉？我現在樂得輕鬆。?為了不讓人察覺到我此刻心情跌到谷底，一邊拉高音量的嚷著，一邊則是假裝忙碌地拿要換洗的衣服。
媽媽則是繼續站在我身後，無奈的說：「妳就把子漢忘了吧。說起來你們兩人的緣分真是坎坷，明明分手還是糾纏不斷─?
其實有些狀況是我大意了，也許我該阻止梁政鴻這個大嘴巴我真該早一步警告他別通風報信，還有，早該在媽闖進我房間前，就該快一步把她隔絕在外，但是我自信的以為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挺得住，我那麼用力的撐住，只要別提起關於子漢，只要……
「媽！?我將輪椅轉向她，大喊：「拜託，妳明知道我忘不了子漢，而且現在我真的無法理解你們聯手欺騙我的想法，所以不要再刺激我了。?
原本我以為自己可以撐下去，所以冷血的流了幾滴眼淚，但此刻我才明白原來壓抑的情緒就差這臨門一腳，當我聽到子漢的名字，我只覺得僵硬的身體正釋放出更多淚水，而水分多到我根本來不及抑制。
媽媽沉默著，她也許是想該收手，可是我沒想到，媽媽卻是衝到我面前用力搖晃我的肩膀，「妳不能再這樣下去，子……那個懦弱的傢伙從來就不適合妳。?
「媽，妳瘋了是嗎？?我只覺得身體所有力量都消失殆盡，面對媽媽的反應，我連反駁的力氣也沒有。
她一直以來都希望我能跟子漢復婚的人，難道人一死所有的情理當該滅，而我是她唯一的女兒，我想理解媽現在的想法，所以我讓自己相信眼前這些舉動出發點都是為我好。
但是，媽卻露出既心疼又憤恨的聲音道：「妳給我聽清楚，以前我以為他是唯一一個可以接受妳的人，所以我妥協他的條件，我創造你們復合的機會，但是看到妳現在的樣子，我懷疑這麼做是不是讓妳陷得更深，而且現在他已經死了，有些真相勢必要讓妳清楚。?
我悵然若失，勉強才提起精神，「什麼叫做必須讓我清楚？?
「當初是妳決定要離婚的。?
我無奈的苦笑，「我知道，從我醒來開始，你們一直不斷提醒我這一點。?
「不對，雖然是妳要求離婚，可是當初你們卻鬧得很不開心，所以才發生─?
當這齣荒誕的鬧劇就要有些線索，也不知道為什麼頭又開始痛起來，尖銳的喇叭聲像是在我腦海中開了最大音量，導致我耳鳴：而那一瞬間我的眼前閃過了殘影，我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就在這時我才發現前方有台車正朝我衝來，我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睜大眼想看清楚那台車裡的人，但……我還來不及看，大燈的光直射進我的眼裡，但車子沒有停止就像是刻意朝著我的方向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