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年已经睡下。
灵儿叉着腰站在守在楼梯口的秦阳前面。
“你是不是成心要和我作对的？”
秦阳眉头微挑，转头，不语。
灵儿更气，脚下移动，又站在秦阳面前。
“我和你说话呢！”
秦阳语气淡漠：“我怎么和你作对了。”
“你来了之后，我在小姐身边的事情被你抢多少了，你自己说说？还有今天，你怎么就说毒君厉害了！”
灵儿其实很明白秦阳并没有说错。
毒君和唐瑾年这一连串的交锋后，唐瑾年却是胜了一筹。但这不代表毒君弱。要说武功，毒君更远超她。
“那是你自己水平不足。打起来毒君能秒杀你。”
秦阳说话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他说完，直接往客栈外而去。
“喂！”短短一声，灵儿的音量却从高转低。
她展开轻功，迅速跟上秦阳。
“你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
左北宸站在楼上，看着两人出了客栈，笑得意味不明。
毒君已经离去，明远镇内还留着的有用信息都已经被搜集妥当，接下来便是该到竹石林内了。
竹石林虽然不小，但也并不是特别大。
碎石扑满竹石林地面，翠绿的竹子从碎石间长出。
如今天气渐热，尤其是渡州这等本就比较热的地方，白天的温度更是不低。
但在踏入竹石林后，凉意蔓延全身。
唐瑾年最先看的是竹石林中长着的竹子。
翠竹茂盛生长，乍看并无异常。
再看竹石林中的土壤，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石子铺着的地方是干的，但碎石底下的泥土湿润，倒也符合翠竹生长的环境。
看了许久，左北宸忽然吩咐侍卫在竹石林中寻找水源。
唐瑾年微愣后才会意。
“九哥哥，你是觉得竹石林的特别是从水源来的？”
“既然找不出别的问题，为何不先去看看水源？”左北宸淡淡一笑，“进入林子之前，我已经命人查探过这里，并无什么特别的矿产，在过去也并没传出特别的传闻。但后来，只有这里才能种植竹石草。”
最大的可能，还是毒君来到这儿后，对这里做了什么。
唐瑾年若有所思，往明远镇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她如今身在竹林中，举目望去，也只能看到丛丛翠竹。
寻找水源的人很快就回来报信了。
越靠近水源，越觉寒意逼人。
左北宸握着唐瑾年的手，体温相互传递。
忽而，唐瑾年停下步伐，弯腰自碎石间捡起一小块骨头。
这骨头并不大，又在碎石间，并不容易被发现。
唐瑾年将它托在掌心：“是人的指骨。”
那位负责查探水源的侍卫脸色变了。
他之前就走过这段路，却什么都没发现。
唐瑾年将骨头放回地面。
“这一路上，怕是还有别的人骨。”
她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这些散落一地的人骨，注定无法搜集。
其他人亦是心情沉重。
都讲究入土为安。
可现在他们却看着自己的同胞，只剩下骨头，散落地上。
竹石林的水源是一个小小的泉眼，咕嘟咕嘟地冒着晶莹的泉水。
水漫出，浸湿了四周的碎石，形成一小片湿地。
有些碧绿的草，就在湿地上生长。
唐瑾年站在泉眼外干地上，看着那些草。
“这就是竹石草。”
不同之前看到图片。
现在她才是真的见到了生长着的竹石草。
先前一路走来，她也看到了少量的竹石草，还有大量的骨头。
不只是人骨，还有各种动物的骨头。
而这些骨头提供的物质，则是竹石草成长需要的养分之一。
唐瑾年冷着脸命令：“就在这四周挖。”
不曾见到骨头，她还会想竹石林的秘密会不会藏在别的地方。看到了骨头，她已经确定，毒君在这里一定埋有什么东西。
很快，七个小坛子被挖了出来。
腐败难闻的味道随之蔓延。
唐瑾年不曾用什么东西遮掩口鼻。
味道，有时候也是判断的重要依据之一。
而现在这种味道，只能让她想到蛊。
七个小坛子都倒不出任何东西，只是轻轻刮一下坛子内壁，还能刮出少量的粉末。
唐瑾年又嗅过这些粉末的味道。
“这是噬心蛊培育过程中留下的残渣。”
她又拔起一株竹石草，在指尖细细地搓揉了，闻着草汁散发的味道。
她脸色更冷几分：“竹石草的功效，应当是能令人神志不清，容易被人控制。”
渡州发生的许多事，结合起这种专用于控制人的异草，也能得到解释了。虽然这个解释并不彻底，也不完全准确。
只是此次发生的事情，还涉及到了一个地位崇高的人。
秦阳皱眉：”那荣老亲王究竟是被人控制的，还是他自己……“
无人能回答。
唐瑾年和左北宸只能相视苦笑。
灵儿则问：“那我们要如何处置竹石林？”
唐瑾年看着左北宸：“再过不久，这里应该就培育不出竹石草了，除非再有人为这儿补充噬心蛊残渣，也许还需要补充骨头。”
“就这样吧。”左北宸语气略有些无奈，“如果真有人要继续种植竹石草，没有了竹石林，还能制造竹石田。真正重要的，并非是这林子，而是掌握了种植方法的同时，还要用竹石草为祸一方的人。”
至于为何越靠近竹石林，竹石草的种子越容易发芽，那也很好解释了。
竹石林泉眼冒出的水会向四周蔓延。越靠近泉眼的泥土中，就越有可能蕴藏着能让竹石草生长的养分。
离开竹石林的时候，唐瑾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儿。
竹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离得远了，那一丝寒意也淡了。
离去的日子，终于也到了。
从明远镇中搜出的各项文书资料，被一一整理封存。
其实最重要的资料，早已经被毁灭。如今能看到的，不过是曾经发生在这小镇中的一部分黑暗。
在唐瑾年脑海推断的故事，却已渐渐完整。
明德发毫无疑问是毒君的傀儡，他帮助着毒君搜集毒君最需要的材料。
竹石草是其中之一，大肆捕捉的毒物也是其中之一。最后，明德发还和整个小镇一起赴死。带有变异毒素的尸体培育出的野血草是毒君计划中的最后一部分。
只是，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