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瓜！”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蕴着极为浓烈的感情。
秦阳眸光一闪：“东西我已送到，话也带到，殿下，我也该回去了。”
他主要的任务还是在水盈州那边。
左北宸也不拦，任由他离去。
童笑来额间一滴汗珠滴落，自觉自己知道了些本不该知道的东西。
左北宸却无心想别的，拿着荷包折返清河镇内。
童笑来看着他背影，心中一阵萧瑟，又有些为此次在渡州闹事的人觉得可悲了。
这些人注定要倒大霉了！太子殿下对他们的愤恨程度明显又上了一个台阶啊。
不过再想想，太子所有的异常都和水盈州那边有关……
童笑来眸光变了变，最后还是跟上了左北宸。
是夜，京城。
曲明嫣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摸向身侧。
只是原本谁在身旁的人不在，就连余温都快凉了。
曲明嫣蓦地清醒。
她唤一声，便有守夜的侍女过来点亮了灯。曲明嫣披衣起身：“殿下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入睡前左北宇还在，如今却不见了。
侍女说了个时间，曲明嫣微微点头。这和她根据身旁的余温揣测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整好衣衫，长发只松松用带子系在身上，便往左北宇书房走去。
成亲几年，婚前两人还早就相识，曲明嫣对左北宇了解之深，绝非旁人能想象的。
书房的灯果然亮着。
听到脚步声靠近，坐着的左北宇眉头一动，已知来者是谁。
那张明艳的脸出现在门边，于他而言并无讶异。
他甚至就连问都没问，只将走过来的曲明嫣搂在怀中，安静埋首在她发间，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曲明嫣环着他的腰。
两人默默无言。
良久，左北宇才松开了她，轻叹一声。
“明远镇上级的青桐县县长名为成放青，是锦都侯府的远亲。两家没什么往来，但在一些人眼中，成放青就是锦都侯府的人。”
锦都侯，又明显是他左北宇的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不会在渡州闹出疫情，但总有人能从这方面攻击他。
曲明嫣下意识地蹙眉，却看到左北宇眉心拧出的“川”字。
她伸出手，轻抚左北宇眉心，笑容明媚恣意：“殿下何必如此担心？能用这种办法来攻击你的人，前途也有限了。”
左北宇却依旧忧思重重：“你不知道，这次，是十皇子的人，而老六现在开始支持老十了。”
“什么？！”曲明嫣现出惊容。
六皇子左北源，乃德妃之子，只小左北宇一岁。在太子未曾成长起来，展现自己锋芒前，三皇子和六皇子就一直在明争暗斗。虽然两人时不时联合起来给太子下绊子，但更多时候还是两人敌对。
三皇子母妃顾贵妃家族的势力终究比起德妃家族势力更强些，六皇子大多数时候比不过三皇子，六皇子党并不强。尤其在太子崛起后，六皇子已经越发没有什么动静。
至于十皇子左北泽，乃贤妃之子，比太子还小一岁，要和左北宇、左北源比，更是年幼，因此过去一直没什么动静。当他年纪渐长，又有太子在前面吸引火力，他反而显得比谁都安生。
曲明嫣想不到，十皇子会在这时候正式出手，十皇子党浮出水面。
“老六和老十两人单独拎出来，我都不怕。老六早些年就已经被我打击得没多少反抗的力量了，至于老十，发展时间有限，留给他的空间更有限。但这两人合作……”
加起来，就能和他相提并论了！甚至隐隐还有要超过他的势头。
曲明嫣紧紧地搂着左北宇的腰。
她的声音略有些闷闷的。
“殿下，我们一定要去争那个位置吗？”
“嗯。”
“殿下，我爹爹说过，皇帝还能在位很长时间，我们实在是……”
她要说的话被左北宇冷笑着打断。
“正是因为父皇还能在位很长时间，我才必须想尽办法争夺！要不然，这江山就只会落到太子手中了！”
如果没有太子出生，或许他还会因为自己占据了个“长”字，只要自己不犯什么错，不惹皇帝厌弃，再加上有些能力，将来成为皇帝也就铁板钉上的事情。
但嫡子出生，他若不自己尽力争取，就肯定没有机会。
甚至现在，他说回头，放弃帝位，将来只要做个闲散王爷，也回不了。
踏上了这条道路，就怎么都没有后退的可能。
曲明嫣只觉心头鲜血流动的速度都在减慢。
有些什么正在缓缓凝结。
她的目光略有些无神。
“我……我知道了。”
“嫣儿，对不起。”三皇子的手自她后脑一路往下，手指轻轻梳理她柔顺的青丝，“我知道你其实不愿意参与这等事情，但我还是连累你了。”
曲明嫣摇摇头，唇畔绽放绝美笑颜：“我不悔。”
嫁给左北宇前，她就知道左北宇有野心。
这是她的选择。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还会想起年少无忧无虑的时光。
正在她享受着如今的温存时光，左北宇却将她推开，目光依旧柔情，声音却有些冷肃：“嫣儿，你回去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老十他们对我的攻击确实动摇不了我的根本，但此次渡州疫情，我也必须做些什么。太子抢先知道了消息，已经先去了渡州，我不可能再去了，就算如今赶去，在其他人心中也总比不过他。”
第一，才是最容易被人记住的。
“但疫情过后，定然还有诸多需要善后的工作。我现在必须开始安排。”
“便是如今，我也想要在京中为太子调查明远镇的事情尽力。早日查清明远镇发生过的事情，总该能对解决疫情有帮助。”
曲明嫣张了张嘴，最后还只得盈盈行礼离去。
回到房间的她却睡意全无。
左北宇要忙，她这个当妻子的，当然也要尽力相助。
虽然她的父兄在更多的事情上不愿意直接站队，为左北宇出力，但这次的事情关乎苍生，她相信只要自己请求，父兄总会帮忙的。
殊不知，书房中的左北宇已经唤来暗卫，要密切注意曲明嫣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