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县长成放青先忍不住了。
他和锦都侯府成家稍微沾了点亲戚关系。他能得到这个职位，也多得了这层关系。
虽然他自己清楚，自己在锦都侯那儿什么话都说不上的，但其他人多少要卖一个面子。
“殿下，我，我说！”
左北宸头也不抬，只继续翻了一页资料。
府长贾炯辉急了：“成放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成放青顾不得那么多。
也许他背叛了，最后的结果会很惨。
但左北宸在这里，他更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表态，那自己的结果也好不到什么地方。
他咬咬牙，膝行上前两步：“禀告殿下，我确实在明远镇开始大肆捕捉毒虫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当时我就已经派人前去明远镇询问镇长明德发，为何要这样做。”
明远镇的镇长，也是明远镇出身。明远镇最大的姓就是明，这明德发，在明远镇中的威望向来极高。
这些都是左北宸早已得到的消息，如今一一掠过心头。
“只是我派出去的人，到了明远镇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原本还准备继续派人去查探消息，贾府长就派人来了，与我说这事不该我去理会。若我装作不知，便可保我无碍。若我还敢多事，那就先要我没了官位。”
“我这官本来就靠这个姓得来，若贾府长真要对付我，我又不可能当真请到锦都侯府为我出头，我就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百姓，甚至可能在此之前就已经人头落地！为此，我不得不答应贾府长的胁迫……”
贾炯辉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他顾不得别的了，忙也膝行上前，和成放青并排跪着：“殿下明鉴，成放青这是在含血喷人！他是自知自己失职了，这才要如此污蔑我！我身为府长，每日里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并不只是一个县一个镇的事情，成放青先将明远镇的事情隐匿不报，我才无从得知，误了时间……甚至我觉得，明德发会直接将整座镇封锁，都是成放青授意的！明着看明德发也死在明远镇中，说不定现在已经收了成放青什么好处，远走高飞了！”
成放青怒目圆睁：“那你说说，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贾炯辉急起来那是什么话都张口就来：“谁不知道你是锦都侯成家的人！说不定你是在替锦都侯办事，锦都侯又是在为三皇子办事！”
童笑来默默地低着头，盯着左北宸翻着的那本笔记。
上面全部是他根据手下收集到的消息手书而来。
左北宸也不说话，只听着成放青和童笑来两人互相诋毁，各种污水都往对方身上泼，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又哪些是假的。
还有三个跪着的官员，如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存在感稍微强烈了一点，那两人就又要将自己都拖入水中。
这一次的事情，可没有那么好撇清！
尤其在贾炯辉将锦都侯成万年，还有三皇子左北宇都拉出来后，有些东西更是变了味。
甚至就连左北宸到这里的目的，都在有心人眼中多了另一层纱巾。
终于贾炯辉和成放青两个人都说无可说了，左北宸才慢悠悠地道：“说完了？”
他啪嗒一声将手中的笔记合起。
冷目透出锐光。
跪着的人瑟瑟发抖。
“殿下……”
两人同时喊了一声，又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继而将所有未完的话吞了回去。
其实到这时候，他们还真没什么能说的了。
左北宸幽幽一叹：“你们刚才都已经尽力检举揭发对方了，不错，这等做法，确实能让你们可以获得从轻判处。可惜，就你们揭发对方的那些事，孤如今判你们一个凌迟，从轻处置后立刻斩首，也无不可。你们觉得如何？孤可以让你们死的时候体面一些，不叫百姓知道你们犯下的种种恶行，还留你们全尸？”
平静的声音说出的却是渗人的话。
成放青眼白一翻，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贾炯辉比他好一些，此时也是浑身抖似筛糠。
全尸？
那也是死！
可他只想活着！
“怕了？”左北宸几不可察地冷哼一声，“回去好生想想，将你今日说的话，你觉得是真的全部写出来画押，或许孤还能想办法为你开脱，留你一命。若有半句假的，那便是凌迟之刑。”
贾炯辉目瞪口呆，看着左北宸的侍卫将成放青拖了出去，又将自己给赶走，还有其他三位官员都已经被赶了出去。
只剩下童笑来了。
他张了张嘴，好几次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都分辨得出贾炯辉和成放青两人相互攻击到后来，大多数话都是随口一提的，左北宸却要贾炯辉当真将自己说的写下来，假的就凌迟……
这哪儿是给人路走呢！
在童笑来胡思乱想的时候，左北宸已然问道：“童大人对此次疫情有何看法？”
童笑来下意识地张嘴：“下官觉得在明远镇开始捕捉毒虫的时候就该有先兆了，可惜明远镇没几个人逃出生天，就算是逃了出来的，现在都死了，想要问更多消息，都是无从入手。而现在的明远镇，还是一个不能进的禁地。”
他确实对疫情早有自己的一番考虑，因此在措不及防的时候被问道，依旧能侃侃而谈，甚至越说越是感觉思路通畅。
“贾府长先前说是成县长命明镇长封锁明远镇的，下官觉得断然没有这可能。明远镇该是守军封锁，才没一个人能逃出来。不过那段时间，正好是守军演练的时候，军中本就多调动，下官又只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实在无从得知更多消息。”
青橘镇和明远镇距离较近，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实际上还是距离挺远。而最有可能得知具体消息的那些地方，现在都是疫情重灾区，进一个人，就并以个人。还没等人将消息送出来，怕就已经病死路上了。
为此，就连要打听消息都不切实际。
真相，只有在疫情得到解决后才能查探。
但那时候，就不知多少线索已经泯灭在时间与疫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