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把唐瑾年给震得半响说不出话。
“可是爹爹还有皇伯伯……”
怎么一直都没有告诉她！
任由着她误会。
任由她将锦都侯府当做敌人。
“很简单。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隐蔽。我那弟弟现在还以为我们一家真的是站在三皇子那边，想要支持三皇子登基。”
成常兴不屑冷笑。
他所说的弟弟，是他的庶弟成常业。此人在京城中的纨绔圈子倒是有些声名，在外人看来，锦都侯成万年更偏爱的都是这个庶子，爵位将来定然是嫡长子继承，但家产怕大半都会落入庶子手中。
唐瑾年此时才知，传言究竟还有多少不实之处。
成常兴这位世子，才是真正能接触到成家核心秘密的人。
“这里的情况你也应该看过了，这些梦乐丸带走。正好，我也挺犯愁处理这些东西。”
石盒子被盖上，又被推到唐瑾年面前。
唐瑾年一只手按着石盒子。
她微微抬眸，定定地看着成常兴。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吧？”
“没有。”
“外面想必也没人可能偷听到我们这儿的对话吧。”
“对。”
“那么……除了让我确定这里的位置，你带我来这儿，也不见有什么用处。我来，或者是别人来，有实质性的区别么？”
成常兴沉默片刻，很诚实地摇摇头：“没有。甚至如果来这里的人不是你，还会更安全。若你出事了，后果比其他人出事要严重得多。”
“但你还是让我来了呢。”唐瑾年轻轻哼了一声。
“毕竟如果我想要有一个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太难了。便是现在，也有人想方设法要拦着我。就差了一点，我就会连这个机会都无法得到。”
成常兴黑沉沉的眼中有化不去的忧伤。
“我曾想过，如果我和你相遇的时间不同，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如果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并非三皇子的人，是不是我也会有可能。”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更可惜的是我知道就算我的如果成立，我与你，都无可能。”
成常兴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暖。
“我不甘心过。但看到你和太子对望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输得彻底。”
“或许就连你们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很自然地将其他人隔绝在外。无论其他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插足。你看，就连你跟着我出城，来到这种隐秘的地方，他给予你的，自始至终都是信任。”
成常兴似乎在笑。
唐瑾年却觉得他在哭。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敢这样做。我恨不得将你整个人都禁锢在我的世界里，让你从此以后，只能有我一人。”
唐瑾年身体略微往后缩了缩。
成常兴笑声低沉。
“看，就是这样的不同。我就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比得上他。”
“太子也许不知道我早已经为你爹爹调查这里，但他曾经见过我和你爹爹私下见面。所以，他知道，如果他逼我说出我知道的一切，或者他让唐大人逼我说出一切，我一定要说。”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让我明白了一点。”
“我完全没有希望。”
成常兴轻轻举手。
唐瑾年静静地看着他的手落下，一直落到她微仰着的脸上方。
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碰触到了。
可这最后的距离，却始终无法突破。
唐瑾年感觉得到成常兴的手指在半空中轻轻描摹着什么，似是描摹她的容貌。
终于，成常兴缩回了手。
“走吧，带你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如今已经被不少人认定将要带兵出征的邓家父子，此时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现在的笑容太过豁达。
像先前发生的所有都不存在，仅是唐瑾年的幻想。
见得他都已经走到门边了，唐瑾年这才微微一歪脑袋，梨涡隐现。
她也跟着起来，走出这房间。
果然离得最近的一个杂役都已经距离他们很远。在里面的攀谈不可能被这些杂役听到。
成常兴一直带着她回到第一层。
依旧热闹到喧嚣。
成常兴对这里极为熟悉。他带着唐瑾年坐在一角的台子上，正好可以将这儿饮酒作乐的人都收入眼中。
成常兴遥遥指着不远处一张桌子。
“那儿坐着的两位，就是邓拓将军，还有邓彰将军。”
唐瑾年只看一眼，就眉头紧皱。
“就这两人……能担什么重任么？”
先前听得左北宸说过，按照现在朝中几个党派的斗争，这一次要带兵出征的，肯定会是邓家的将军。
“确实什么任都担不起。莫说重任了，现在怕是让他们拿起兵刃，他们都要嫌弃累得慌。”成常兴语气也不屑，“但没办法。他们两人肯定会上前线。而且他们自己也知道。所以这些日子愈发放肆地在这里玩乐，就像要将离开之后就不能再玩的，全部都在现在玩到过瘾。”
“前线堪忧。”唐瑾年只能叹息。
唐瑾年并不知，在这时候，也有一个人，和她说出了一样的话。
在左北宇书房里，曲明嫣发出一声长叹。
得知邓拓和邓彰两人不久就会领军前往翼国边境，她就已开始担忧。
身为将门之后，曲明嫣实在清楚邓家的这两人完全配不上将军的名头。不过借着祖荫，如今还能有这等地位。
可恨的是，她特意来问左北宇，是否还有可能改变出征人选。
左北宇告诉她绝无可能。
看着一脸恨色的曲明嫣，左北宇将她拥入怀中。
“嫣儿莫要太担心。邓家这两位将军必须到边境去一趟。但这之后，我们还能想办法换带兵的人。就算明面上换不得，暗地里总有办法。”
曲明嫣眼中浮现喜色，转瞬又被担忧覆盖。
“纵然如此，这事情怕也不怎么好操作。其他几位皇子肯定将这事情盯得紧紧的。“
左北宇笑得高深莫测。
“这就不需要嫣儿担心了。嫣儿只需要知道，翼国不会是我们的祸患。而我，肯定会登上那个位置。到那时，嫣儿，你就是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