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瑾年，曲明嫣也无丝毫惊讶。
她只是微笑，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三人见过面，又在院子的凉亭里坐下。侍女们都在凉亭外候着。
贺依兰的手搭在桌子上。
曲明嫣直接问：“兰妹妹，我听说你要准备回永宁州了？”
“是啊，曲姐姐，你是来向我道喜的吗？”
唐瑾年一直在打量着曲明嫣。
她如今的医术越发了得，看着曲明嫣的脸色，已觉曲明嫣的身体有些问题。
曲明嫣与左北宇成婚多年，始终不见有孩子，大概就是这原因。
“确实是一件值得道喜的事情呢。”曲明嫣的手覆在贺依兰手背。
贺依兰微颤。
如今还算盛夏，她竟感受到了曲明嫣手心的凉意。
再看曲明嫣，贺依兰越发在她眼里感受到了酸楚。
“兰妹妹，你和唐妹妹都早就猜出我的来意了吧？”曲明嫣苦笑一声，“我确实是来给三殿下当说客的。不过……我也知道，我说再多都无用。怀良王自然早已有自己的决断。便是兰妹妹你，也自有主张。我改变不了什么。”
贺依兰微微垂眸：“曲姐姐……”
“所以，就当我今日真的只是来道喜吧。”曲明嫣含笑，“我们姐妹已经许久没有好生说过知心话了。今日我带来的人，都是我的心腹，可以信任。就让我们，好好的说说话，不要再想别的，可好？”
唐瑾年也难得能和曲明嫣如此心无芥蒂地聊天。
曲明嫣当真没有提及其他事情。
此时的三人，就像单纯的闺中密友。
午饭已过，日影偏西。
唐瑾年和曲明嫣的关系竟是不知不觉间也拉近了不少。
唐瑾年柔声问：“曲姐姐，你和三殿下这些年都没有孩子，可曾想过原因？”
曲明嫣一愣。
贺依兰口直心快：“是啊，曲姐姐，我也很好奇，你和三殿下怎么就这些年一直没有动静呢！就连三殿下府中的其他人，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最明显的，就是白静月这位侧妃了。
白静月进门时间只比曲明嫣晚了小半年，可一样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与孩子有关的消息传出，实在不得不令人疑惑。
唐瑾年倒是对白静月的问题不大感兴趣。她从法华大师那儿知道白家有自己的孽果后，便觉白静月肚皮毫无动静才是正常。
贺依兰和曲明嫣却不似她这般想法。
曲明嫣的笑容愈发苦涩：“兰妹妹，你可是像其他人那般，觉得是我对白静月下了什么手脚，让她怀不了孩子？”
贺依兰摇头：“旁人不知胡说，我却知道姐姐性格的。无论姐姐嫁给三殿下后，其他方面有了再多变化，姐姐也不会动这样的手脚。”
曲明嫣叹息：“可惜，能懂我的人也就你了。就连殿下都怀疑我。我现在倒希望白静月赶紧有个孩子，好证明我真没对她做什么了。”
嫡子先出生，才能到庶子。这种规矩，便是寻常人家都未必能在多年不见嫡子出生后仍能坚守，更遑论皇家。
唐瑾年眸色微沉，蓦地抓住了曲明嫣手腕。
曲明嫣一愣，旋即脸色变了。
她的呼吸几乎完全屏住。
唐瑾年细细地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眸色愈发暗沉。
“抱歉。”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曲明嫣心上却是重重一击。
曲明嫣缩回手。
“没什么。我习惯了。”
这些年来，她请过太医院中所有太医为自己诊断，还从民间找来了不少名医，药喝过了许多。
结果却是一样的。
至今，她还是没有任何有孕的动静。
“你中毒了。”唐瑾年沉声道，“是慢性毒素。可以说，普天之下能看出你中毒的人，不出一掌之数。我恰是其中之一。可惜你中毒的时间太长，我已无法解毒。”
虽是不忍，唐瑾年还是一直看着曲明嫣双眼。
她清晰地看到曲明嫣由迷惑到希冀再到绝望。
就连贺依兰，也在短短时间内，变了好几个表情。
“中毒啊……”曲明嫣幽幽道，“我怀疑过，但一直没被查出来。”
贺依兰和唐瑾年厮混一起的时间长些，对唐瑾年研究各种毒的原因也了解更多。
她好几次想要说话，却还是只能死死地咬着唇，不发只言片语。
她不敢说！
若按她的猜测，最有可能给曲明嫣下毒的人，就是左北宇！
就是那个曲明嫣爱到骨子里的人！
唐瑾年显然也能猜到这点。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曲明嫣却忽地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满是期盼：“我是中毒，那唐妹妹，你能帮我给白静月也看一下吗？她也是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孩子，如果她也中毒了，我无话可说。但若她还有怀孕的机会，你能帮我让她有孕吗？”
贺依兰惊呼一声：“曲姐姐，你？！”
曲明嫣惨然一笑：“就连唐妹妹都解不了我的毒，我自然不会再抱希望。可我还是想要有一个孩子。我当不了孩子的生母，我这嫡母依旧能将孩子抱在自己身边养大。”
但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三皇子若有了孩子，在皇位之争上也算多了一分竞争力。
唐瑾年却是太子这边的。
曲明嫣实在不知唐瑾年会不会答应自己这个有些无理的请求。
她又道：“若唐妹妹不愿意……”
“不。”唐瑾年的回答很干脆，“我过几天会到白府。你让她在那日回白府一趟吧。”
“既然唐妹妹不愿意……”曲明嫣话都说了一半，这才意识到唐瑾年说的不的真正意思。她呆呆地看着唐瑾年，眼中有着泪光闪烁。
贺依兰更是目瞪口呆。
她先前还真怎么想都想不到唐瑾年竟会应允。
殊不知，唐瑾年此时想的却是如何才能让三皇子无法摆脱白府。
就算白老太君很可能就是能预判吉凶祸福的天罗族人，依旧改不了白家已经日趋败落的现状，更改不了白家还有些不懂事乱闯祸的人的事实。
再者，唐瑾年当真不在乎三皇子有了孩子会不会给他加分。
曲明嫣倒知唐瑾年定然另有打算，不会完全只是好意。
但……她无法拒绝！
“唐妹妹放心，那天白静月一定会出现在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