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今日前来，是想与我聊些什么？”
柳棠儿的这番话本是无心，可玉苏烟听得怎么都觉得别扭。尴尬地笑了笑，玉苏烟从袖中取出一方荷包递到柳棠儿面前，道，“前几日姨母收到一盒香料，听闻能够清心养神。姨母送了我些，我呀便立即想到姐姐了。这才赶来给姐姐送上一包试试，若是喜欢，明儿妹妹再多带些过来。”
柳棠儿结果玉苏烟手中的荷包放于鼻底闻了闻，立时道道清香入了鼻中，心境似乎真的变得平静了不少。
“此物当真奇效，我仅是闻了一下心境就安了很多。倒是谢谢玉姑娘了。”
“姐姐说哪的话，改明儿妹妹就让人把那一箱子都给姐姐送过来。”
“怎敢劳烦玉姑娘呢。”
玉苏烟勾着唇，又将柳棠儿的手朝她推了推，“姐姐开心，苏烟也是乐的。再说了，这种东西，苏烟那姨母给了一堆，一个人也是用不完的。话说，苏烟可否斗胆一问，姐姐这脸上的疤......”
玉苏烟提及，柳棠儿才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戴面纱。忙是低了头，用袖子遮了脸道，“对不住，我这就去那面纱。”
“不是，”玉苏烟抬手拦了柳棠儿的动作，满脸愧欠道，“哎，瞧妹妹这张嘴，真不会说话。妹妹的意思只是好奇，姐姐这般美人脸上怎会有这么大的一道疤，可有办法处理掉。妹妹不是恶意的。”
“原来如此，”听得玉苏烟的解释，柳棠儿这才将手放了下来，“不必了，这脸我并不想改。”
“姐姐你这是没找到门路，不知道江湖之大。我曾在老家之时，听得这么一个传言。称在夏凼有一种医术，能让人身上的疤痕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仅如此，还能让人焕发青春呢。”
“这种东西怎能会是真言，再说了，若是真有这种医术，拿这天下岂不都是些年轻男女了？”
玉苏烟见柳棠儿不为所动，也是急了，扯了柳棠儿的胳膊，道，“难道姐姐就打算一直这般下去？”
“难道不是么？”
“姐姐，你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当然可以这般说。可是你难道忘了，妹妹当初见你的时候，被吓的？”玉苏烟将柳棠儿搀扶起身，走到湖旁，又道，“姐姐，虽说你如今已是聂哥哥的人。但是你与聂哥哥相处了这么久，难道就真的没想过，平日里看到没戴面纱的你，聂哥哥心里是如何想的？入夜之后突然梦醒，见到身侧躺着的是这般脸，聂哥哥又是怎么想的？”
玉苏烟的这席话让柳棠儿不由陷入了沉思，成亲这么久，她倒是渐渐忘了自己脸上有疤的事。而屋中的那面镜子也早就被布蒙上了，自己连看都未看。
如今再看了湖面纸上落着的那张脸，柳棠儿心下也是一惊。怎么日子过了这么久，连自己到底几斤几两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我...王爷是不会在意的。”
柳棠儿心中自是这般想的，毕竟成婚这么久，每次相拥每次倾诉，聂锦焕都是直直盯着她的那张脸。也未见过他话语里有什么厌恶与嫌弃，有的只是对这道伤疤的后悔无奈。
她知道聂锦焕是喜欢自己的，真心的喜欢，才不会在意自己的美丑。这也是她忘记自己面容，于王府之中可以不戴面纱的原因。
“不会？姐姐难道真的听到过王爷说这种话？”
“我......”
柳棠儿的犹豫显然是没有，于是玉苏烟又成热打铁道，“姐姐，聂哥哥不提那并不代表他心中不这么想。毕竟再相爱的两个人终是会为了一些矛盾而分开，这里头你可知容貌占了多少？”
“不会的，我相信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是么？姐姐，你可以不听苏烟的这句劝，但莫要到了那时，再后悔。”
玉苏烟并没有怎么劝说柳棠儿，只是给柳棠儿一些时间去思考。但这般比起说道，却更容易让柳棠儿想多。
“好了，苏烟也不说这等话了。姐姐也权当从未听到过，我们继续聊些其他的？”
虽说后来的时间里，玉苏烟又与柳棠儿说了不少，但柳棠儿却是半点没有听进去。
用了晚膳后，玉苏烟便离去了。柳棠儿站在屋门前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进屋揭了那块布。
烛光之下，铜镜之中的女子面容可怖，伤疤就像是狰狞的蛆虫一般附着在那张脸蛋之上。本该是花容月貌的姿色，却因这道疤丧失了它原有的美丽。
柳棠儿抬手指尖清扫，长睫忽闪着，却还是带了落寞。
“小姐，你...”小桃也是很久没有看到柳棠儿将那布揭开，此刻见了，更是吃惊了。
被小桃发现，柳棠儿匆忙将那布遮了，“没，没什么。”
“小姐，您是不是又在关注您的脸了。”
“小桃，你相信这世间存在一种亘古不变的感情么？”
“奴婢不知这种感情是否存在，不过见到王爷与小姐，奴婢想或许这便是了。”
“是么？”
柳棠儿语气之中满是疑惑，今日玉苏烟的话深深入了柳棠儿的心里，就算是想起聂锦焕，也无法抹除这种心思。
“小姐您到底在疑惑些什么？王爷若是真的在乎您脸上的疤，早就说了。又怎会到现在还那般待您？我想，王爷喜欢的是你的人，而并非你的脸才是。”
“那如果，我能更漂亮呢，王爷会不会更喜欢了？”
“小姐，”见柳棠儿这般执意，小桃忙牵了柳棠儿的手，郑重其辞道，“小姐是美的，纵使不戴面纱奴婢不也看了您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奴婢想王爷也定是这般想的。他是东景第一长相好的，万千女子都为他着迷，他若是想，什么样的女子他得不到。为何又偏偏要娶您进门呢？是，当初王爷与小姐之间是有深仇大恨。可如今心结已解，王爷还是不离不弃，那就说明王爷是真心喜欢你的。您又在自卑些什么呢？”
“我...我只是不想...”
“好了小姐，你若再这般，那奴婢定要让王爷也知道了。玉姑娘在您面前嚼舌根，不过是因为她嫉妒，您又何必挂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