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长巷门舞厅。
杨彬独自一人坐在二楼露台包厢里，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雪茄，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厅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包厢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身帅气西装的穆南，臂弯搂着一个衣着性感的女人。
女人长得一张精致的瓜子脸，黑色吊带裙衬得她肤白如雪，高挑的身材加脚上的七寸高跟鞋，脑袋已和穆南的肩头并齐。
她几乎整个人都倚在穆南的怀里，一双勾人的眼眸带着魅人的笑意，看着穆南的眼神里盛满了柔情。
穆南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浑身散发着男性的魅力和自信，甫一看见杨彬他便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
“老杨……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老爱来这种地方？”
说话间，他自顾自地搂着女人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朝侍应生打了个响指：“两杯蓝带。”
杨彬闻声拄着拐杖站在露台上转身，看见他搂着的女人时脸上闪过一丝阴沉，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他点着拐杖一边往里走来，一边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穆先生歧视老人家吗？”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像你这种退休的老人家应该早睡早起，养养花草打打拳什么的……”
穆南说着，突然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了一巴：“自己玩儿去吧，我要和这位老先生谈点儿男人的正事。”
女人闻言作势委屈地撅起了丰润的红唇，起身离开前还不忘在他脸上印了个吻，最后才笑吟吟地拿着手包离开。
直到她婀娜的身姿消失在房门外，穆南才收回眼神一边用方巾擦着脸上的唇印，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说吧，那么久不见，大晚上的约我来这儿，不只是为了看看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吧？”
“这么晚找你出来，主要是想问问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
“穆先生，咱俩都认识那么久了，何必拐弯抹角的？——自然是于翔飞和语琦的事。”
提起于翔飞和孙语琦，穆南的脸色蓦然变得有些难看，但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当时孙语琦为了于翔飞，毫不犹豫地离弃了他，他清楚记得她当时坚决的神情。
一开始，他安慰自己她只是回去尽自己的责任，然而两年多过去，他等得胡子都长了，也没等到她的任何消息。
当年回去之后，穆南利用关系让人将唐家的死亡名单查了一遍，还亲自黑进警方的系统查看了当年被抓捕的人员名单，均是无一所获。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和那个他一直以为她并不喜欢的于翔飞一起。
穆南一边转着酒杯回忆往事，一边勾唇自嘲地笑了笑，反问道：“他们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吗？我怎么会有消息？”
“穆家眼线众多，我还以为穆先生私底下会打探一下呢。”杨彬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是我想多了。”
当年穆南和孙语琦的约定，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杨彬也看不透穆南此时的微笑里都包含着什么意味。
看着他失望的表情，穆南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我说你都退休了还管这些事情做什么？好好享受退休生活不好吗？”
杨彬闻言轻叹了口气：“虽然我退休了，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说实话，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找他们。”
“结果呢？”
“你也知道他们俩的本事，如果他们有心要躲，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儿能干什么？”
言外之意，正是因为找不到所以才来找他。
见他不说话，杨彬又悠悠转移话题道：“其实我来找你，除了打听消息以外，还希望能和你再合作一次。”
果然……
穆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一个退休的前FBI部长和我一个撒手不干的前CIA探员，还有什么项目好合作的？”
“我这边有可靠的情报显示，印度最近一年来的扫黑扫毒行动全靠匿名消息和线索，我怀疑……”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你凭什么偏偏怀疑他们？他们现在可是FBI的通缉犯。”穆南打断道。
FBI的通缉犯，比任何形式的通缉级别都要高，不管身在何处都要处处防备着被当地警察认出来的风险。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和下水道的老鼠蟑螂没什么区别，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暗处生活。
而这，也是穆南最不能释怀的事情：孙语琦宁愿跟着于翔飞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儿，他凝着眼神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啪”地随手一放便站了起来：
“抱歉，我已经不是CIA的情报探员了，没有义务也没有兴趣再去蹚浑水。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
杨彬从兜里掏出来一个U盘放到桌上：“这是我托人拷贝的通话记录，声音虽然用了变声器，不过这点程度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穆南瞥了一眼U盘，反问道：“然后呢？你想我怎么做？”
“结果出来之后，要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只是给你提供一条线索罢了，你要怎么做也是你的自由。”
说话间，杨彬撑着拐杖从座上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时间不早了，我这老人家也该回家睡觉了，穆先生请自便。”
“……”
目送他离开包厢，穆南瞥着U盘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弯腰拾起揣进了兜里。
从长巷门出来，他甩下女伴径直开着车子回了工作室，一路上手机一连响了好几遍，他只淡淡瞥了一眼便随手关了机。
郊外的小洋房工作室，如今已然成了他的临时住所。
这两年来，为了寻找孙语琦，他没日没夜地打游戏、研发软件，尝试着一切能找到她的途径。
孙语琦已经选择了于翔飞，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可他就是不甘心、不放心。
他想要问一问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