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凌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是了，原主之所以能轻易被凌府洗脑，还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得归于两年前在兰宁侯府家宴上见过的二皇子，慕容无双。
南暮国素来不立太子，皇上哪怕是再中意自己的某个儿子，也不会把他挑出来竖成众矢之的，而是尽量保持对所有皇子一视同仁，然后将储君姓名写下藏好，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皇子间的斗争。
可偏偏这一代的子嗣二皇子慕容无双，长得太过于出众，人品又经营得极好，在朝歌城深得人心，不管皇上老子有多么的想一视同仁，都没法压下整个朝歌城的老百姓对他的喜爱，更别提那些官宦贵女了。
纳兰凌露也不例外。
两年前，在纳兰景暗示凌家人将原主从凌浅身边带回的那个晚宴上，她亲眼看到了被南暮国百姓传得只应天上有不该地上走的无双公子。
如今想来，那慕容无双与兰宁侯纳兰景或许还有所勾结。
因为每当身旁无人的时候，那位无双公子总会对她展示些微与旁人不同的关注，让她误以为这位世上无双的公子对自己有意。
于是才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痴迷他，甚至毫不犹豫听从了他的建议乖乖离开凌浅跟着凌涵回到栖洲府的凌家，最后被洗脑得那般彻底。
听着姚氏又在自家小姐面前挑拨离间，还跪在地上的烟儿是又痛又气又恼怒，虽然刚才小姐那一番操作她也看得很惊喜，但她现在依旧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一年多的变化已经让她习惯了谨言慎行，于是忍着痛跪行到纳兰凌露跟前。
也不敢喊一声“小姐”，就巴巴的抬头看着她，一双眸子盈满泪却又倔强的咽下，只希望小姐能看到她便多想想曾经少夫人对她的好！
毕竟，她若是也被打杀发卖了，小姐身边就再也没一个自己人了！
哪怕是为了少夫人的嘱托，她也得忍着！
却不想，纳兰凌露竟对着她浅浅勾唇，伸出了手……
然而，一旁姚氏正恨着呢，见烟儿靠过来，想也不想就狠狠一脚朝她胸口踹去：“还有，这乱嚼舌根的臭丫鬟，生来就是在那市井人堆里长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天的在你面前说什么侯府大小姐，啧，不是舅母说，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如今那侯府是个什么人在掌家，啊？真当你是侯府大小姐会让你呆在咱栖洲这偏远地儿？想想人家那些朝臣之女，在你这年龄哪个不是天天邀约了出门游船赏花举办各种宴，就等着时不时还能见那无双公子一面！”
“你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你能见得着谁？要不是我们老爷在侯爷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你那爹可能都想不起你了！所以啊露儿，你要记住，咱凌家人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你好的人，是一心一意想要将你送回侯府的人，知道吧？”
姚氏这一脚踹得极其让人意外，纳兰凌露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让烟儿又被踹了一脚。
本觉着烟儿这时候凑过来刚刚好，于是伸出去准备拉她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
呵，还真是白瞎了她刚才那番亲力亲为的解释！
纳兰凌露脸色彻底冷下来，目光森然地朝着凌洛音投去。
“可是舅母啊，您说这么些话，与大表姐昨晚在我那要了我的的珠钗，今儿个却又嚷着说我一宿未归有什么关系？”
“你！”姚氏气得直跺脚：“你这丫头怎么……”
怎么突然就油盐不进了呢？
连慕容无双这个名字都不管用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
纳兰凌露提高了声音：“舅母是亲眼见着我昨儿个一宿未归了吗？还是说大表姐她说的没错，我在这府里所有的珠宝首饰统统都是她的嫁妆？”
凌洛音攥着的帕子都快要被撕碎了。
那，便鱼死网破吧！
“好吧，表妹，既然你非要问个究竟…”
她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一个小丫鬟：“萍儿，最近你也算是表小姐的贴身丫鬟了，你来告诉大家昨天晚上你看见了什么！”
一直藏在人群里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小丫鬟不禁抖了抖，最后硬着头皮大声道：“我、我家小姐昨儿个是亥时睡下了，但，但不到卯时她却突然起身，从院子里那墙洞钻了出去！”
言毕，指着纳兰凌露那身衣服道：“不信，大家看她这身衣衫，分明就是昨日穿的，都没换呢！”
关于那墙洞，纳兰凌露倒是想起来，凌家之所以刻意留着，是为了提醒当年她钻狗洞出去与乞儿抢饭吃这件事，好用来与现在的美好做个对比。
只是他们全然没意识到，当年她之所以被迫钻狗洞，却也是拜他们所赐。
既然有丫鬟开了口，被踹得跌在地上的烟儿立刻捂着胸口忍痛反驳：“小姐、小姐今日原本打算换的两套衣衫，都、都被昨天晚上来访的四小姐不小心泼了茶水，萍儿你是忘了吗？此刻浣洗的衣衫尚未送来，小姐也没法换啊！”
凌洛音一愣，她还真忘了，今天家里会有贵客来访，她不愿让纳兰凌露见贵人，所以昨儿个是故意让凌洛芸去弄脏她衣服的啊！
但她还是不依不饶道：“那也并不代表她没有离开凌府，萍儿，你是亲眼看见她钻出墙洞的，对吗？”
纳兰凌露叹了一口气。
这萍儿，是纳兰景在两年前那场家宴上赐给她的！
也就是说两年前，她的亲爹纳兰景，已在她身边安排了萍儿这监管者，甚至将权限交给了凌家的人！
一股悲怆的情绪猛地从心底最深处闯了出来。
她将手里的鞭子一扔，正要开口，凌府的陈管事突然从长廊那边急匆匆地穿了过来，满脸紧张地道：“大夫人，外面有府衙的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姚氏茫然地看着他：“府衙的人为什么要见我？”
虽说她家老爷凌涵这两年有贵人扶持，已当上了栖洲城的通判，但素来后宅不参与政务，而且凌涵今儿个天不亮才从她这厢出门去的衙里，能有什么事儿会差人来见她？
陈管家脸色极其难看，压低了声音道：“大夫人，那人、那人说他是栖洲府府衙的师爷萧境，而且人已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