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赤空城的贵女也抵达了朝南苑，选拔终于轮到了朝歌城。
朝歌城不像栖洲那样的小地方，就连选个贵女都需要借用朱绣阁的地盘。
朝南苑既然能在朝歌城拥有这么大培养贵女的地方，自然也有专门选拔贵女的地方，也就位于朝歌城最北边的西秀阁。
最后，这场总结性的贵女宴安排在十二月的最后三日。
纳兰凌露在这期间耗费了不少精力，把纳兰灵雪的身体调理好，并嘱咐她在饮食和香薰上一定要注意防范，毕竟古时候的人大概也就在这两样上比较容易动手脚。
于是朝歌城选贵女的那一日，纳兰灵雪总算躲过一劫，得以正大光明的出门。
纳兰凌露在西秀阁的南门等着她。
一见面，纳兰灵雪就心有余悸的道：“还好大姐姐提醒了我要注意熏香，前天母亲还嘱咐我天冷睡觉一定要关窗户，免得受凉了不能来参与贵女宴，结果夜里我就发现屋子里的香味变了！”
她打了个寒颤，带着哭腔：“我偷偷与我最放心的丫鬟绿荷换了房间，没人知道我住进了绿荷的屋子，结果今日绿荷她就病倒了！”
纳兰凌露赶紧安慰她：“不碍事，那些小手段都只是小病小痛……”
顿了两秒也说不出话了。
小病小痛或许不要命，但谁病了会舒服？
再仔细一想，换做是她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被人算计着生病，难道就会高兴？
而且明知道有人在背后这般算计，纳兰灵雪还能走出来站在她面前，大概已经是拿出最大的勇气了。
纳兰凌露伸手轻轻抱住了她：“别怕，姐姐回头再给你做个防这些病的香囊，这样旁人就毒不了你了！”
纳兰灵雪呜咽了一声：“这次她们用熏香失败了，下次定然就会从我的饮食入手，我好怕……”
子嗣什么的都已经不是她关心的重点了。
上辈子她就是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算计中走向死亡的啊！
纳兰凌露用力拍了拍她的背后：“不怕，今日之后你只要在众人面前露了脸，然后又装作病弱的模样，回去再让祖母同意你去别院修养，就能避开她们，只是……”
这样一来就等同于她主动退出了朝歌城这个大圈子，不管再有什么宴席她都不能参与，也不能再跟随兰宁候一起见别的长辈。
换言之，议亲的事情就只能搁浅，甚至随侯府安排而不能有任何机会选择。
纳兰灵雪很显然也知晓这点，却用力点点头：“好，我搬去别院，不到嫁人的时候不回来！”
想了想又道：“大姐姐，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纳兰凌露缓缓放开她：“嗯，你说！不管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帮上忙的……”
“不，不是帮忙，大姐姐，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纳兰凌露：“？？？”
纳兰灵雪拉着她往西秀阁里头走了几步，翠儿和她的另一个丫鬟婉儿稍远一些跟在后头说话。
确定四周无人后，纳兰灵雪才将自己重活一次的事情给纳兰凌露说了。
“……等我重新睁开眼，我已经回到了小时候5岁的那一年！”
纳兰凌露顿时瞠目结舌：“既然如此，这么多年来，难道你都没想过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纳兰灵雪也很错愕：“大姐姐，为何你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不觉着稀奇？你难道就不怀疑我是在发梦，或者是在欺骗你？”
纳兰凌露：“呃……”
这要怎么说呢？
难道说她自己也是重新活一次的人？
可她不仅仅是重活，还是从其他地方穿来的魂啊！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在古代而言已经不单单是重活一次这么简单了，芯子都被替换了，那得叫借尸还魂，怕是要被抓去烧掉才行，所以还是不能说。
纳兰凌露叹了一口气：“不是不觉着稀奇，而是……我听我小姨说起，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接受得比较快！”
纳兰灵雪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姐姐你能相信我便是最好，所以，我上辈子是死在我的亲姐姐纳兰灵舞手中，这辈子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与她一同嫁出去！”
纳兰凌露自然也想起原主被催眠出来的那些记忆中，上辈子她的确是在纳兰灵舞与纳兰灵雪都嫁给了慕容无双以后，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放心吧，既然你都有了一次经验，这次提前做好准备，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目前来说，去别院暂时也是个方法。
毕竟自己在朝南苑还有一年的时间才能出去，在这期间也顾不上她。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西秀阁最中央，人越来越多，朝南苑的贵女和朝歌城待选的贵女都陆陆续续抵达了。
不远处，还能看到纳兰灵舞跟在南宫云身后，与几个朝臣的妻子交谈甚欢。
“大姐姐，我先过去了！”
纳兰灵雪是以抓药的借口先下了纳兰灵舞的车，再重新雇车在西秀阁南门与纳兰凌露见面的，这会儿还得绕过去装作刚抓了药回来的样子。
姐妹俩分开后，纳兰凌露也与朝南苑的几个姑娘一起走过去。
“纳兰妹妹，听闻你已经确定是朝南苑的人了，按理说不必参与这场宴会选拔的！”
“就是，听闻司徒大人慧眼识珠，在栖洲就认可了妹妹那一手琴技，妹妹入了朝南苑后，就连琴师都不敢出来收徒了呢！”
纳兰凌露嘴角抽抽：“姐姐没太夸张了，琴师不出来那是给我面子，她若是真出手，我这点水平还远远不够她看的！”
充其量就是乐曲新鲜了些。
也不知道原主是从哪里折腾的那些调子，就连她自己都觉着很好听。
尤其是在宫宴上的那曲《四季》——她后来现取的名字，不然谁都来问一遍，她解释起来太艰难。
如今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整个朝歌城的贵女，都会弹奏四季了，不过是水平高低，意境便不一样罢了。
交谈间又闹腾了半个时辰，所有人才在位置上坐好了。
纳兰凌露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司徒邑已经坐在了首座旁边的位置上。
在他身后站着伺候的，除了阿书，竟然还有一个熟人——冬儿！
大概是许久没见，亦或是在司徒家族感受了不一样的调教，如今冬儿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原先圆润的脸变成了瓜子脸，但又不是特别瘦削的感觉，整个人从气质上都发生了变化。
倒是远远看到了纳兰凌露，冬儿那张清冷的脸突然绽开了一个格外欢欣的笑：“大小姐！”
她用口型朝纳兰凌露喊了一声，一副特别想过来但又不能离开的模样。
司徒邑也注意到了纳兰凌露的目光，转身对冬儿点了点头，后者立刻兴高采烈朝纳兰凌露一溜小跑过来。
“小姐！”
冬儿激动的跪在她面前：“冬儿尚未好好谢过小姐救命之恩，今后不管有任何事，小姐只管吩咐，冬儿豁出这条命也要为小姐做事！”
纳兰凌露：“……”
这就太过了啊！
“你现在可是司徒邑的丫鬟！”
“少主说了，人要知恩图报，所有司徒府上的人都是这么做事的，所以冬儿也要一样！”
纳兰凌露挑眉：“看来，你到是真寻了个好去处！”
冬儿规规矩矩的对她磕了一个头：“这也是因为小姐救了冬儿一命，才让冬儿拥有的机缘，所以小姐不必多想，冬儿这个恩情是一定要回报给小姐的！”
“好吧，这心意我收下了，如今这边人多，你先回去，以后如果遇到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会记得找你！”
得了这句话，冬儿总算起来，乐滋滋的折回司徒邑身后。
好在众人的心思都停在选贵女一事上，倒也没几个人仔细关注这边。
不过下一刻，红衣开场第一句话便将纳兰凌露作为众矢之的。
“众所周知，今年朝歌城的贵女有些特殊，因为司徒大人在栖洲的时候就提前遇上了兰宁侯府的嫡女纳兰凌露，又认可了她的身份，所以提前将纳兰小姐选为朝歌贵女！”
顿时，在场的嗡嗡的议论声差点盖过了红衣的声音。
“大家请安静一下！”
红衣不得不提高音调，道：“正因如此，考虑到大家的心情，本次贵女宴我们将以纳兰小姐抚琴为开场，纳兰小姐一曲弹奏完，在场候选的十位贵女如有谁觉着自己的琴技可以超过纳兰小姐，便也上场较量一番！
若是超过三人以上都在琴技上胜过了纳兰小姐，那么司徒大人便取消纳兰小姐的首选贵女身份，让她重新与大家一起公平竞争，诸位觉着如何？”
这法子的确算是朝南苑能想出来处理纳兰凌露最简单的一个方法。
在场众人纷纷叫好。
甚至有些早就得知风声的姑娘，开始摩拳擦掌熟悉起脑海里的曲谱来。
那首《四季》虽然初听的时候惊为天人，但反复练习弹奏之后就会发现，并不算太难。
就在红衣这番话说完后，作为朝南苑大当家的瑞永王，缓缓从幕后走了出来。
“现在，本王宣布，今年的贵女宴最终选拔正式开始，众女眷不得作弊，也不得求助于旁人，无论是任何表演都必须独立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