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卷帘门，程新将白色的节能灯调成了黄色。
猫狗对于光源都十分敏感，暖色系灯光有助于它们睡眠。
看着趴在笼子里的猫狗们，程新满足的笑着，手指穿过笼子缝隙轻轻抚摸着柔顺的皮毛。
门外却突然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程新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这么晚还有谁会来？
“我们已经关门了，有事儿明天再来吧。”程新冲着卷帘门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但敲门声仍在继续。
程新本不想理会，转身便朝卧室走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请问程新在吗？我是时晚七！”
脚步微顿，程新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门外，韩贺和沐烨对视了一眼。
时晚七的话音已经落下许久，门内却迟迟没有动静。
就在两人盘算着要不要撞门而入时，紧闭的卷帘门突然‘哗啦’一声被拉开了。
程新还穿着工作服，周身散发着流浪猫狗的味道，不太好闻。
看见时晚七，程新勾起嘴角轻笑出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
时晚七抿了抿嘴角，因为他救过爷爷，时晚七始终无法将他跟杀人凶手画上等号。
“你这个店名起的很有特色。”
程新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门脸上的牌子，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亲切：“进来坐吧。”
见到陌生人，屋内的狗全都疯狂的吼叫了起来。
韩贺轻蹙眉头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出去说吧。”
这么吵，也没办法说话。
程新好看的眉眼看向叫的最凶的那只狗，突然低呵出声：“闭嘴！趴下！”
不得不说，这些狗被程新训练的相当不错。
话音刚落，所有的狗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看向三人的目光依旧冰冷戒备。
程新转身去厨房倒水的瞬间，三人同时看向了他挂在腰际的钥匙。
小狗的装饰物钥匙链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着，与在尸体上发现的伤痕一模一样。
三杯温水被摆在茶几上，程新这才扭头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淡淡出声：“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的。”
时晚七握着水杯的手一顿，错愕出声：“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程新抬眸看向时晚七，笑了。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酸涩。
“刁志杰和孟永胜都是我杀的。”
韩贺和沐烨脸色同时一沉。
韩贺默默抽出手包里的笔本，摊开，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此话一出，时晚七明显发现程新的眼神变了。
冷鹜的骇人。
“你们难道没看见刁志杰家里那些猫狗的残骸吗？”程新眉眼上翻瞪着韩贺：“那些猫狗死的那么惨，他们不该给它们以死谢罪吗？”
“刁志杰和孟永胜不都是流浪狗救助中心的志愿者吗？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动物保护者不是吗？”韩贺蹙眉问道。
“动物保护者？呵。”程新突然低头哼笑出声：“他们不过是打着志愿者的幌子，更肆无忌惮虐待那些可怜的小动物罢了。”
程新算是这个流浪狗救助中心最老的一批志愿者，只要店里不忙，他就赶去救助中心帮忙。
对于程新来说，它们不仅仅是流浪猫狗，更是一个个值得被尊重的生命。
看着救助中心里的志愿者越来越多，程新发自内心的高兴。
直到那一天，他因为临时有事需要提前离开救助中心，在去换衣服的路上突然听见房后传来小狗细微的哀嚎声。
程新连忙跑过去，却发现刁志杰和孟永胜居然躲在墙角拎着一只才一岁的小狗，刁志杰一手撩起小狗略长的毛发，一手握着把匕首，一下下的划在小狗嫩薄的皮肤上。
鲜血顺着绒毛滴落到地上，小狗无助的痛苦哀嚎着，刁志杰和孟永胜却笑的欢畅，手上的动作没有一刻停歇。
程新眼眶泛红，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他们这么做，跟凌迟那只狗有什么区别？”
三人纷纷陷入了沉默，脸色阴沉的厉害。
是替那只狗感到心疼，也对刁志杰和孟永胜的行为感到愤怒。
“我冲上去跟他们理论，想要抢回那只狗，可是我打不过他们。”
想起自己被踹倒在地，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程新仿佛还能感觉到痛意，下意识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着。
“还好，还好他们终于把那只狗放了。”程新阴笑着，身上再也看不见先前的阳光活力：“可是他们威胁我，他们说，如果我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们就杀了救助中心里所有的狗。”
“这两个王八蛋！”时晚七忍不住咒骂出声，‘啪’的一声将水杯重重放在了茶几上。
程新闻声看向茶几。
水杯中的水被晃出了一点洒在透明玻璃面上。
冷冷开口：“我听他们的，没跟任何人说过，可是他们却没有就此收手，凡是他们照顾的狗都难逃被他们虐待的宿命。看着那些小狗可怜的模样，我忍不了了，我真的忍不了了！”
“刁志杰和孟永胜为什么突然之间再也不去救助中心了？”沐烨突然沉声开口打断了程新的话。
这个男人一直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程新冰冷复杂的眸子扫过时晚七后才看向沐烨，嗤笑道：“因为我跟他们说，只要他们再也不去救助中心了，我就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他们。”
沐烨倏尔眯起了双眼：“所以案发当晚，你是去给刁志杰送钱的？”
“没错。”程新舔了舔嘴角，点着头：“可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他当时正在屋里虐待那些被他偷来的小动物，那些残骸、血迹深深的刺激了你，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他的斧子砍死了他！”
沐烨的语气十分肯定。
程新耸了耸肩膀，默认了沐烨的话。
“我是真的打算，只要他们不再虐狗，哪怕我倾家荡产都可以，可是他们根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程新激动的嘶吼着，尖锐的嗓音直击沐烨三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