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老身是个好福气的。”老夫人被逗得笑了声，唤道：“莲儿，快上来让祖母瞧瞧，看看我们谢家最尊贵的姑娘长成什么天仙模样了。”
最尊贵的姑娘？周围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解，这位不是谢家的大姑娘吗？听说还是个庶女，怎的就越过了嫡女，成了谢家最尊贵的姑娘？
谢老夫人大庭广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了，她迄今为止，还没有搭理过谢夫人和嫡小姐呢！
“祖母还是莫要夸我了，二妹妹该不高兴了。”
谢倾暖谦恭的垂下头去，小声的说了句，“莲儿只是个庶女，比不得嫡女尊贵。”
袁柔依眼皮一跳，当下沉了脸，她再如何没心机，也听得出来，谢倾莲大庭广众的，是想要借着老夫人的手，踩着她女儿的颜面扬名！
好恶毒的心思！
她刚想开口，挽着她胳膊的手就加重了力道，她回头，不解的看去，为什么阻止她？人向来都是同情弱者，谢倾莲扮无辜装可怜，真要是被她落实了这项罪名，以后提起暖暖，谁还能有个好话？
谢倾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胡说什么？好孩子，你孝顺乖巧，聪明伶俐，在祖母心里就是顶尊贵的姑娘，比那些粗鄙无礼，仗势欺人的好多了。”
老夫人先是夸奖了谢倾莲一番，紧接着就含沙射影的说了一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
她也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能想到哪儿就全看围观群众的想象力了。
“老夫人说的该不会是谢夫人和二小姐吧？”有些人精直接点破了。
“我觉得也是，你们瞧老夫人一开始可就没有招呼谢夫人的问好，反而是一直在有意无意抬举着大小姐。”
“粗鄙无礼，仗势欺人？当真这么过分？”
听着周围的议论，谢倾莲眼中闪过抹得意之色，她倒是想看看，谢倾暖名声败坏之后，二皇子殿下是不是还会对她青眼相待？
一个不尊长辈，臭名昭著的淮阳郡主，身份再如何尊贵，也不会有人愿意和她结亲。
“二姐姐，怎么办？”谢倾遥有些担心，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审视的目光，说这话的是旁人也就算了，偏生是她们的亲祖母，身为小辈，又不能公然对质，否则岂不是坐实了不尊长辈的指责？
“别急。”
她早就料到今日不太平，楼芊芊母女好容易找到了能打压她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她有张良计，我又过墙梯，谁倒霉还真的不一定呢！
“二妹妹，我，你别记恨祖母，她老人家是怜惜我，我与祁公子都有了婚约了，你就不要再纠缠他了，你身份尊贵我什么都能让给你，唯独祁公子不行啊！”
谢倾莲小心翼翼的上前来抓谢倾暖的手，脸上的模样柔软且楚楚可怜。
谢倾暖侧身避开，微微蹙眉，“那种破烂你自己收着吧，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没兴趣。”
谢筹枫一听到祁城镜的名字就黑了脸，大喜的日子，一提起这个名字又是一场风波，他也不傻，从刚开始母亲和莲儿言语间就有引导舆论的意思，他不打乱是因为这个女儿的确需要教训。
可现在，姐妹争一男，这消息传开的话，谢家就丢脸丢大了。
他正想打断，楼芊芊立即上前，捂嘴在他耳边说了句：“现在不整治，到了京城，有二皇子撑腰，她怕是更不把老爷和谢家放在心上了。”
谢筹枫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往那边看了眼，谢倾暖从容不迫的面对着众人的审视，嘴角还挂着恬淡的笑意，镇定自若，从头到尾，甚至没有过片刻的慌乱。
她身上有种超越了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沉稳和从容，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偶尔也倍感压力，想起之前祁城笙偏袒她的种种，谢筹枫心中最后的紧张也消弭于无形。
芊芊说的对，她该受些挫折，好好的想想，自己到底还是姓谢！
“二妹妹何必这样羞辱我？我再如何也是你长姐，你平日在府中挤兑我也就罢了，在外面好歹也该顾虑谢家的颜面才是。”
谢倾莲听到那句‘用过的东西’，心里猛地一跳，但想起某些事情，立马镇定了下来。
“若是顾及家里的颜面，大姐姐就别张嘴闭嘴提起嫡庶之分，你真要是活得如此可怜，还能穿的起锦华轩的留仙裙，戴的起琳琅斋的顶级珠翠？”
谢倾暖轻笑一声，垂首在自己身上看了下，感叹道：“我这个嚣张跋扈的嫡女，身上的物件加起来还没有你一个镯子值钱。”
闻言，众人仔细看了下，的确如谢倾暖所言，她通身上下没几件首饰，衣裳用的也是寻常的料子，算不得差，但比起谢倾莲这个庶女，的确寒碜了不少。
清苑瞧着自家小姐坦然的露出一副“我很穷”“我没钱”的模样，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姐特意吩咐别打扮的太显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不禁有些汗颜，穷酸吗？小衣是用一寸千金的蚕丝锦做的，里衣用的云华缎和流光锦，就连云袜都是浣花锦制成的。
这些布料就算是边角料，拿来做成帕子，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也叫穷酸？
“那如何能一样？”
谢倾莲明显能感觉到许多人看着她的眼光充满了异样，有些着急反驳道。
“二小姐还真是装可怜卖乖的好手，从景州回来之后，袁家送给你的东西可是整整拉了五六个马车，上好的料子和首饰流水一样的进了你的私库，你如今穿的这般寒酸，是故意要让老爷丢脸吗？”
楼芊芊见女儿落了下乘，横插一嘴。
提起马车，谢倾暖回靳州时候的盛况许多人至今都难以忘记，也不禁怀疑起谢倾暖的居心。
谢倾暖闭口不言，她的沉默在旁人看来就是默认。
谢倾莲顿时找回了颜面，语重心长的教训道：“二妹妹，你小小年纪如此精于算计，实在是让姐姐胆寒。”
“胆寒，算计？”谢倾暖歪头看着她，忽然轻笑了一声，“我的确是故意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