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湄被蓝孤夜的话惊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呐呐道：“不、不是第一次？”
“嗯。”
男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今晚无月，可是外面的灯火却异常璀璨。
七彩的光芒映照在男人脸上，明灭变幻间看不清蓝孤夜的表情，可是苏湄却敏感地从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深深地孤寂感。
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般。
那抹如同在世间踽踽独行了千年的、神秘又孤绝的淡薄背影。
苏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蓝孤夜那只冰冷的手背。
“啊……对不起我……”
苏湄惊呼一声，立刻缩回手指。
男人却反手一抓，将她整只手掌都包裹在掌心里，微微往身前一带，苏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男人身边踉呛而去。
蓝孤夜看着她通红的小脸低笑道：“你就是害怕这件事？”
“这难道不值得害怕吗？”
这样的丑闻被她知道了，难道不应该替自己感到害怕？
庄太后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让自己给她把脉，是为什么？
苏湄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庄太后信任她的表现。
而是——
她在庄太后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所以自然不会在乎她知道多少秘密。
说是让金甲卫押她去天牢，但最后去哪里谁又知道？
关键是如果庄太后真的要杀她，苏湄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她可以用毒毒晕抓住自己的侍卫，但她能毒晕皇宫所有禁卫军么？
皇宫守备森严，就算她毒术再厉害，一旦在宫里杀人，根本就出不去。
“可恶的东方问天！”
想到今日的惊险，苏湄突然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
忽然感觉到握住自己的男人手指僵了一下，苏湄疑惑抬头，就见蓝孤夜脸色似是不自然，问道：“你怎么了？”
蓝孤夜轻咳一声，冰蓝色的双眸看向窗外，开口岔开话题：“既然如此，我带你出宫吧。”
“不行。”
苏湄拉住蓝孤夜的手，摇头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出宫，太后娘娘软禁我是为了等东方问天，如果我现在走了，相府里会有危险。”
她没有忘记第一天觐见庄太后时，她说的那些威胁的话。
就是为了让她自觉乖乖留在凤宁宫。
“你在意苏展风的死活？”
蓝孤夜意外地看向苏湄，以她对这小女人的了解，她应该是恨苏展风才是。
“谁在意他？”
苏湄被蓝孤夜的问题噎了一下。
她轻哼一声，神色不满地说道：“我是为了秋风苑里的人。”
如果她从凤宁宫中逃跑，太后一定会去相府抓人，届时苏展风一定会把夏栀她们推出来当泄愤对象。
苏展风和相府的死活苏湄都不在意，她只是在意秋风苑里那几个跟着她的丫头。
看着少女气鼓鼓的小表情，蓝孤夜唇角勾起一个孤度，眼眸带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一并带走，反正……”
他忽然靠近苏湄耳朵，温热的气息吹进耳内，低低说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苏湄感觉耳朵热热的。
像是有毛毛虫钻入了耳内一般，痒痒的，麻麻的。
再听到蓝孤夜那最后一句话，她脑袋嗡的一声，忽然炸开了！
一股急促的热潮蓦地从脚底涌起，快速席卷过全身直击脑海深处。
绯色的红云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根，苏湄蓦地推开男人，羞恼道：“你……走开！”
“湄儿……”
蓝孤夜突然低声唤她。
苏湄抬头，却发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正认真地看着她。
方才还不正经**她的男人，此刻竟然露出了一副温柔而郑重的表情，蓝孤夜缓缓说道：“那日我并非是不辞而别……”
苏湄脸颊烧灼，撇开眼光说道：“无碍的。”
确实无碍。
她根本就没在意。
她又不是那些天真少女，以为和人发生点什么，就得要死要活。
那日是他自己离开，既然他离开，那她便无碍。
男人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叹息一声：“对不起……”
苏湄眼眶忽然一热，似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
她抿了抿唇，忽然转身。
以背对着蓝孤夜。
“别哭。”
蓝孤夜掰过她的身体，强硬地将苏湄揽进怀中，他低低地说道：“你知道，我身中瘾欢，寿命不长，那日我……”
顿了顿，男人声音忽然有些艰涩：“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所以……”
“所以你就逃跑了？”
苏湄突然从蓝孤夜怀中抬起头。
她漆黑的凤眸里含着热盈盈的泪花，神情委屈，可是声音却冷清地说道：“我有让你负责了么？你一个大男人，做了那事却跟个姑娘似的一句话不留就走，你把我当什么？”
还有，走就走吧，她也没想要求他什么。
可他为什么又要派北冥来保护她？
他要是干脆走了，她就当是去了一趟楚馆，睡了这么一个俊美的男人，也没什么损失。
偏生他那样不干脆，搅得她也跟着不干脆。
苏湄双眼红红地对蓝孤夜道：“我讨厌你！”
“是我的错。”
蓝孤夜大掌抚在她的后脑勺，将苏湄的脑袋埋入胸膛，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神色莫测地看着窗外，语气沉凝道：“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跟我出宫，一切都听你的。”
“不。”苏湄在他怀中挣扎。
“乖，这里危险。”
男人大手一遍遍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说道：“太后……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苏湄心中一怔，眼中的酸涩瞬间收去。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般矫情。
伸手推开蓝孤夜的身体，她低垂着眸说道：“我已经答应了太后，替她解决这件事，所以不会走的。”
她知道这男人今晚来凤宁宫的目的了。
他是来带她走的。
可是——
她不能走。
不仅仅是因为秋风苑里那几个丫头，还有……
苏湄咬了咬唇，突然抬头看着蓝孤夜，坚定地说道：“我要找到东方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