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如月的声音。
每说一个字，跪在地上的蒋彬就吐出一口鲜血。
宽厚的脊背因为仍旧极力与东方问天抗争而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弯曲着，看起来甚是诡异。
“大舅……”
远处的苏清容双眸含泪地惊呼出声，却不敢上前一步。
那些护卫军和侍卫，见主子受辱，立刻想要上前，却在东方问天那双桃花眼淡淡扫来时，浑身一凉，整个被定住一般竟然不敢动弹！
场面一瞬间变得冰冷而肃杀。
苏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霸气侧漏的东方问天。
不由仰头看向男人。
银色的面具遮住了男人下面半张脸颊，只有眼睛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
以前这男人看人时一双桃花眼总是带着轻挑之色，流转间也尽是风流不羁，苏湄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
如今没了潋滟风流之色，那勾人的桃花眼似是有些不同，眸底的冷凝之色让苏湄微微有些愰神。
这双眼，似乎在哪见过……
然而不等苏湄在回忆里搜寻相关记忆，蒋彬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此刻的蒋彬脊背弯曲，脸色绛紫，满头虚汗地看着东方问天，眸光微闪地回道：“微臣……不是那个意思！”
简短的几个字竟然让他有种用尽生命的感觉。
没想到东方问天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难怪圣上和太后都那般防着他！
蒋彬虽然没有完全匍匐下去，但气势早已没了方见东方问天时的高傲。
他略略低着头，浑厚的声音咬牙说道：“殿下乃是圣上胞弟，自然也是微臣的主子！”
“国公早如此通明，就不用受此苦楚了！”
东方问天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蒋彬，没什么情绪的声音缓缓响起：“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看在蒋国公忠君为国的份上，今日的冲撞也就不追究了，但是有人惊扰了爱妃，险些害她送命，还是要小小惩治一番。”
他话音一落，苏湄就神情懵住了。
而那边一直观注着这边的苏清容则是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
男人淡淡地瞥她一眼，忽然朝身后的覃寒抬了抬下颌：“别让苏小姐太痛苦了。”
“是。”
覃寒立即领命。
只见剑光一闪，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双如玉般的手掌齐齐摔在地上！
苏湄瞬间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双如玉般好看的手掌。
“啊——”
倾刻间，苏清容惨痛的叫声瞬间冲破云霄。
破音的尖叫如同一根锥子，骤然钉入在场所有人耳膜里，让人脑海一荡，下意识看向苏清容。
然而这一看，顿时让不少人吓得哐当一声，屁股重重跌在地上！
只见苏清容那双如玉般的柔夷被覃寒齐齐斩在地上，那截雪白的皓腕上此刻正血淋林一片，只剩下两只秃了的手臂，艳丽的鲜血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尤其是那两只光秃秃的只剩下圆形的平面手臂，端的是让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东方问天竟然让人把苏清容的双手给砍了下来。
还是当着当朝国公爷的面！
她可是一个女人。
还是上阳城最美最让人艳羡的女人。
整个上阳城的男人，上至太子楚王，下至平民百姓，都梦寐以求要娶回家的女人。
竟然就这么被砍掉了双手！
这比秃鹰折断了翅膀还要残忍！
就算苏清容犯了什么错，用其它的什么惩罚不行，竟然想出这么恶毒而阴狠的法子折磨她。
更何况她还是这般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换了任何男人都要怜香惜玉一番，可东方问天竟然说砍就砍，果然如传闻一般邪性冰冷，残暴不仁。
“啊！啊！舅舅救我——”
苏清容的惨叫还在继续。
原本研丽无双的面容也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双臂扭动着不知如何安放，几乎要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蒋彬眸底紧缩，双眼通红地瞪向东方问天：“王爷，容儿犯了何错，你要如此惩罚她？”
东方问天没有说话。
覃寒收剑回到他身边，看着蒋彬冷冷说道：“苏二小姐的那双手方才将王妃推了出去，险些害了王妃性命，王爷心慈，只是砍了那恶的手以示惩戒，国公爷应该感谢王爷不杀之恩。”
蒋彬气得脸色通红。
不杀之恩？
女儿家的双手被砍，这比让容儿死了还要痛苦！
他竟然还敢要他感激？
蒋彬双拳捏得格格作响，虎眸中迸射出凌厉的杀气。
覃寒怜悯地看他一眼，提醒道：“国公爷，别忘了您一家老小。”
怪只怪这老家伙仗着军功太把自己当回事。
以为在上阳城耀武扬威了几年，在军中拼出一个‘军中第一人’名堂，就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竟然在见到王爷的时候不行礼。
像蒋彬这种在军中活了半辈子的硬汉，不管怎么惩罚他都不能把他怎样。
唯有让他身边之人痛苦而他又无力阻止时，才能让他感受到最难以忍受之痛。
尤其是蒋彬这种护短的人。
越是亲人受到伤害，越是愤恨痛苦。
王爷果然还是那个王爷，残忍又狠毒！
覃寒在心中叹息一声，望了望天，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
听到覃寒的话，蒋彬面色一变。
再看东方问天时，那张宽阔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惧意和恨意。
是了，他还有一家老小。
虽然现在他能拼了性命能和这东方小儿较量一番，但他身后的家人呢？
容儿已经失去双手，难道要让整个国公府的人都为此陪葬么？
蒋彬极力控制着格格作响的拳头，颤抖地嘴唇动了动，他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臣，谢殿下不杀之恩！”
东方问天却并没有看他，而是垂眸看着怀中的苏湄。
“爱妃，你说该如何处置这双作恶的手？”
这时候，已经有锦衣卫上前捡起苏清容的双手，立刻送到苏湄面前。
苏湄听着耳边那酥懒入骨的声音，肌肤上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看着眼前那双白净净的双手，覃寒下手十分了得，一剑砍下，伤口平滑完整，甚至连血丝都没有多少。
两只手掌仍然如同还长在苏清容手腕上一样，生动，鲜活，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