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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张 大·百花盛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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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江佑邻失忆的时候, 除了遗憾与困惑, 姜勤风心里竟然生出淡淡的庆幸。

那样痛苦的记忆,如果能忘记,或许可以称作一种幸运。

江佑邻的父亲自尽而亡, 陷入疯狂的母亲也早已逝世, 盛极一时的江家现在只不过是务农耕作的平民, 百年岁月,沧海桑田, 回首往昔, 一切都发生巨变——

也许失去记忆的江佑邻才会自由。

姜勤风在心里这样想着。

虽然一想到阿佑现在看待自己就如同陌生人,他的心就忍不住难过,但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见面前这个白衣男子迟迟不回答问题,而是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江佑邻的胸口便又闷又疼。

他挣脱开莫绾绾的手, 不顾一切地走过去, 偏执地问道: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今日相遇便是有缘, 没准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男子倏忽抬起亮晶晶的眼眸, 对他展露一个温柔无比的笑。

那一瞬间,无数的绚烂烟花绽放在天鹅绒似的天幕,一朵又一朵,接连不断,倒映在那双漆黑的眼瞳中。

江佑邻心头突然涌出一阵狂喜,连指尖都在兴奋地颤抖。

而狂喜之后, 却是翻天覆地的疼痛。

“你……小风,我好疼啊,小风,小风,疼……”

他捂住自己的头,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疯狂、执着,又那么可怜。

“你怎么了?阿佑,你到底怎么了?”

姜勤风心疼地去查看他的伤势,才触及到对方的手就被挥开。

“别、别碰我!”

江佑邻连忙躲开那双他渴望的手,心里空落落的疼。

姜勤风才注意到江佑邻的双手都戴着银丝手套。

那鲜红的莲花印记从眉中心一直延展生长,遍布他雪白的额头,妖异诡谲,像鲜血绘制的一般,恍惚间还以为面前的是红莲幻化的精怪。

他心下一沉,生出不好的预感。

使用灵气共鸣,却发现对方并非魔人。

袁泽善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江佑邻,当年虎跳崖的事闹得那么大,就算他身处**,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本来必死无疑的人现在竟然完好无缺地出现在眼前?

“他怎么在这?不是死了吗?”

莫绾绾耸耸肩:“老魔主刚才交待给我的任务啊,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他让我带着小江呢,好好游览百花盛宴,看上谁就带走谁。他眼光可太高了,连我都看不上,白瞎了那么好看一双眼睛。”

“莫绾绾,你当真不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奉劝你,最好不要骗我。”

姜勤风见江佑邻面色慢慢恢复正常,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莫绾绾。

他算是瞧出来了,袁泽善在**颇有些功高盖主的意思,已经失去了老魔主的信任,倒是莫绾绾这个圣女可能知道更多信息。

修为的巨大差距压得莫绾绾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在**,她可不怕他。

“哼,我都说了我不知道,爱信不信。”

旁边的盖漾漾见姜勤风为这红衣男子向圣女质问,二人中间似乎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情意更是又嫉又妒,暗骂一声不要脸。

“少主你看他们,含情脉脉的,哪把你放在眼里?一对奸夫,不值得你花心思。”

“盖漾漾?你也在?……晦气。”

莫绾绾本来心情就差,听到盖漾漾的声音,登时脸色难看起来。

她讨厌盖漾漾,不仅讨厌那张桃花似的脸,还讨厌都是abb的名字。

看着眼前那朵催生不了的圣花,莫绾绾更气了。

前任圣女私奔不说,还带走了世代相传的宝戒。

几百年来,这该死的花就没开过,但出于仪式的完整性,她必须得在圣花面前,为**子民祈祷子息绵延不断,简直是公开处刑。

所以,莫绾绾转转眼珠,看向姜勤风。

“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你说你是前任圣女的儿子便是了?无凭无据,万一撒谎呢。谁知道你是不是——”

后面半句话她没说口,姜勤风在心里却给她补齐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仙道装魔道。

“我如果能催开圣花呢?”姜勤风微微一笑。

“我便承认你没撒谎,还会告诉你关于这小子的事。今日也正好,圣花只在百花盛宴之夜开放,错过了就再无验证的机会。”

这可真是想瞌睡的时候,莫绾绾递来枕头。

姜勤风轻轻拍打江佑邻的肩膀:“阿佑,还有少主和这位盖姑娘,你们先下去稍等片刻。”

莫绾绾见他当真不怂,也不由产生几分疑惑。

难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挥手斥退自己的男宠们,俊男帅哥相当听话地离去。

姜勤风在其中没瞧见君止息的身影,不由好奇提问,对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因为他被你们重伤之后,修为不再,容颜老去,我不喜欢了呀。”

莫绾绾语气轻飘飘的,特别是最后一个呀字,好像一吹就散。

第一时间,姜勤风为她的冷漠感到很不舒服。

“你这也太渣了吧。”

“瞧你说的,哪有这么严重?而且这不都怪你嘛,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们重伤君止息,我怎么会抛弃他呢?说起来,你还是不是魔道玩家,竟然做这种事。”她反驳道。

“因为那个时候他杀了小龙姐姐,我伤他事出有因,而你,没有资格。”

他的语气愈发寒冷。

“啧,等我们胜利了,都要回现代,这些仇啊伤啊,就会一笔勾销,你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好吧?而且,如果你看到他那副鹤发鸡皮的丑样子,也会受不了的。”

莫绾绾倒觉得姜勤风奇怪呢。

姜勤风与这个女人无话可说,戴上银色面具和宝戒,一言不发地登上鲜花锦簇的高台。

眼前的纯金九鼎中一朵血红色花苞安静地沉睡着,隐隐发出柔和的光芒。

台下本来热闹无比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几乎鸦雀无声,皆仰起头,伸颈而视,多为疑惑之色。

明明刚才还觉得万分惊艳的圣女,在这位神秘男子跟前,竟然有相形见绌之感。

“快看,快看,那是谁?”

“他站在圣女身旁,难不成是圣女的新男宠?”

“胡说,这种场合怎么能带男宠上台?”

“也不是没可能啊,她喜欢养男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子民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迫不及待想看看下面会发生什么。

真不愧是**人,爱看热闹,不喜规矩。这事如果发生在上清,姜勤风还没说话就会被境主们赶下来了。

姜勤风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与暗处的谢灵檀遥遥对视一眼,谢灵檀觉得小公子这副样子真是美得不可思议,微微一笑,让他稳住心神。

柳音尘则投来欣慰的目光,能够看到柳家的血脉重新回到祭坛之上,他由衷地感到高兴。

急忙赶来的沙如雪看着高台上的身影,心头一悸,说不出的熟悉。

另一边,毒有心拉着毒蛊王的手,小脸惊讶道:“爹爹,他就是方才帮我的人,我能变得这么漂亮,全靠他呢。”

“你看上他了?爹爹给你抢过来。”毒蛊王扬眉。

“哪有……他已……”毒有心想到那两人的关系怕是见不得光,中途改了口,“他已在我心中成为我的哥哥了。”

江佑邻本来也痴痴地望着姜勤风,冷汗却一滴一滴地从额角滑落,他仿佛深陷记忆的沼泽,越是挣扎,越坠落泥潭,不得挣脱。

明明越看姜勤风,他的头就越疼,江佑邻却依旧舍不得把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

哪怕一秒也不舍得。

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快涌出来了。

临江城,那个少年温暖的拥抱,他望着夕阳好像在哭,好多好多的画都画着同一个人的样子,还有悬崖——

忽然,潮水般的痛苦袭来几乎将整个人都撕裂,他勉强抓住袁泽善的衣袖,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

“他、他到底叫什么?小风?江……小风……小风?”

江佑邻可怜兮兮地呓语,额上红莲印记愈发鲜明。

袁泽善看姜勤风催发圣花正起兴呢,被人抓了一把,心生不悦。

“他是姜勤风,曾经是你的弟弟,但实际上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他是我的道侣,在上面帮我举行仪式。”

一瞬间,江佑邻心如刀割,脸色惨白。

他绝望道:“你胡说!我们、我们不可能没有关系!他怎么会是你的道侣!这不可能,不可能没有关系……不可能是陌生人……”

这个反应实在太激烈了,袁泽善几乎是立刻得出结论:

江佑邻对姜勤风并非兄弟之情。

“可笑,难不成是你的道侣吗?我很好奇,你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死而复生,哼,魔主在你身上到底做了什么?”

盖漾漾看着两人为狐狸精争执起来,心中又失落又难过——

原来她在心里像神明一般的**少主,竟然会与人争风吃醋,像个小孩子似的幼稚。

接下来,更为神奇的事就这样不期然地发生了。

“圣花开了!圣花开了!”

圣花绽放之后释放的光芒,照亮整片天空。

人山人海都骚动起来,几乎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含苞待放百年之久的圣花,在姜勤风手中是那般温顺,那般柔美,一点一点在他手下,舒展开娇嫩的花瓣,露出金色的花蕊,犹如姿态慵懒的美人,渐渐绽放出最美的姿容,光华四射,美不胜收。

淡红色的光辉映照在姜勤风银色的面具上,如光似幻的绮丽感,一时间叫人说不出,他到底是应人妄想而生的神,还是献祭于神坛上绝佳的祭品。

“**圣子降临,**圣子降临!”

“**圣子降临,**圣子降临!”

“**圣子降临,**圣子降临!”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呼喊起这样的口号,一传十,十传百,在场的皆是**中较为年轻的男女,皆兴奋雀跃,圣花的开放于他们的姻缘便是最好的祝福,一时间,阵阵呼喊排山倒海,就连姜勤风都被震得耳朵发疼。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脸,姜勤风有些担心发生踩踏事件,于是他弯腰行了一个礼,表示仪式结束,便转身离开。

其实他刚才隐约感受到戒指中一道结界的开启,想必就是任务中的宝库,但现在并非进入的时候。

莫绾绾没有跟上来,她毕竟是现在正儿八经的圣女,得留下来主持局面。

姜勤风刚走到台后,就被人一把拦住。

金发碧眼的小正太拉住他的衣服,气冲冲的,倒是没多少敌意。

“你叫我好找啊,雪魂仙君?那日在客栈的红衣女子,也是你吧?骗得我好惨。”

原来是沙如雪。

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姜勤风无奈道:“我刚才催发了圣花,身体里流着上任圣女的血,你确定要和我交手?”

“原来如此……怪不得圣女让我去截杀你,想不到是为了争抢这圣女之位?可你是男人,最坏的情况不过圣子圣女并列,夺不去她的位置。”

沙如雪自以为飞快地想通了一切。

“这你就要问她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姜勤风正想绕过他的时候,江佑邻突然出现,无声无息,仿佛幽灵一般。

他表情冷戾得如同走火入魔,仅仅一掌,沙如雪的身体就好像垃圾般被打飞。

沙如雪在地上翻滚几圈,猛然吐出鲜血,昏迷过去。

“阿、阿佑?你怎么这样厉害了?”

姜勤风不可思议地看向江佑邻。

不可能吧,那可是沙如雪,论起打斗,与他不相上下,怎么江佑邻轻轻一招就把人打成这样?

而后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好像一招打败元婴期的怪物不过是司空见惯。

不过,姜勤风震惊的眼神与夸赞显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满足感与成就感。

“还想看吗?我再补一招?”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天真无邪,满满都是对眼前人的讨好。

因为江佑邻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他喜欢眼前这个修士,从骨子里,从灵魂里,都狂热地渴望着这个叫小风的男子。

对,他就是这么肯定,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小风。

姜勤风赶紧把他拦住,用眼色示意沙如雪的手下很快把人拖走。

“小风?你们在干什么?”

袁泽善听到动静赶过来,他也百思不得其解,江佑邻的修为如何,他再清楚不过,竟然有这样逆天的本事,比元婴期的自己更早察觉姜勤风的到来,还能把魔武宗的宗主打得当场昏迷?

要不是灵气共鸣没有结果,他都快怀疑江佑邻是不是变成魔人了。

可事实上,就算变成魔人,也是按照没感染之前的修为转化,江佑邻自挖灵田,就算活下来也应该是个废人才对,不可能修为如此突飞猛进。

诡异,真是太诡异了。

肯定是老魔主背着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

姜勤风心中也持有同样的疑问,只是他的天性使得他暂时按捺下询问的**,等到僻静处再说也不迟。

他想尽可能温柔一些。

“没什么,我见阿佑似乎还记得一些事,问问他而已。”

江佑邻觉察出他语气中的偏袒意味,心头一甜,杏眼微睁,羞怯地道了一声等等。

“嗯?”

姜勤风如他所愿地注视着他。

“这、这花送给你了。”

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朵示爱的沙漠玫瑰,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在手心,好像雏鸟爱护自己刚生长出的绒羽。

那花已然全部开放,一如江佑邻此刻心花怒放的心情。

这样子,与多年前江佑邻在香木村送玉佩的时候,多像啊。

往事不可避免地在脑中掠过,鬼使神差地,姜勤风张开手,让花飘落在自己的手心。

“阿佑,其实我——”

江佑邻眨眨眼:“对了。”

“嗯?”

“你的花呢?”

袁泽善也发出致命的疑问:“对啊,你的花呢?”

他和江佑邻可都是把花送给了对方,怎么没见过姜勤风的玫瑰?

两个单相思的人搞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今晚最大、最不可饶恕的漏洞。

那就是——

代表姜勤风心意的玫瑰呢?!

究竟是谁那么幸运,能拿到雪魂仙君的示爱之物?

对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的,是谢灵檀。

那朵属于姜勤风的沙漠玫瑰,一开始就飞到了谢灵檀的衣襟里,正如谢灵檀的花,早就被他放到空间法宝里留作纪念了。

姜勤风察觉到一种微妙的翻车感:“……自然是送给喜欢的人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袁泽善挑眉,不敢如何掩饰,也掩盖不了语气里浓浓的醋味。

“嗯?你说什么?小风,你的意思是心有所属……那你喜欢谁?”

他刚想上手抢人,却被江佑邻轻描淡写地拦住。

袁泽善立刻动弹不得,心中大惊。

江佑邻的修为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从地狱回来的人,修为会如此之高?

与此同时,莫绾绾终于处理好事务,一过来就看到这种紧张的修罗场,有些刺激。

“噫,说我渣,你不也一样?还净挑我得不到的男人。”

少主就不用说了,她心已死,但江佑邻这么好看的长相——莫绾绾发誓再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人,她还是很馋的。

“小风,我想与你单独谈谈。”江佑邻莞尔。

阿佑身上的未解之谜太多了,姜勤风也正有此意,提议道:“找个地方?”

一路上太多人和他说过“找个地方”,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在**,“找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好。”江佑邻嘴角的弧度都快压不住了。

袁泽善连忙反对:“不行!小风,你不能跟他走。”

“我记得你们说过,今晚凡是我看上的人,都必须跟我过……嗯,过去?”

他其实想说过夜,不知为何,在小风面前,有些小小的害羞,换成了一个更容易接受的说法。

不过对于阻止自己的其他人——

江佑邻冷笑地看着他们,身上的威压竟叫人毛骨悚然。

莫绾绾阻止袁泽善:“魔主有令,百花盛宴中凡是江佑邻想要的,必须归属于他,就算是你我二人也是一样……而且明摆着姜勤风自己也想去,你拦他干嘛。”

“嗯,我想和阿佑聊聊,毕竟有太多的疑问。”

说完,姜勤风就真跟着江佑邻走了。

“可恶!这个江佑邻到底怎么回事?给我的感觉好奇怪。”

袁泽善就是觉得不对劲。

不像活人,像死物。

他突然有了一个惊悚的想法。

袁奇峰弄这么大场面,让他与莫绾绾都参与,甚至连日召回各门宗主,难道就是让所有**最优秀的男男女女来到主城,给江佑邻找到适合的伴侣吗?

可……为什么要给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找伴侣?

一瓶绿莹莹的丹药静躺在江佑邻的手心。

他低垂着眼眸,琼鼻高挺,唇如血红,侧脸是那么精致,投射在龙凤屏风上,优美得如同巧夺天工的剪纸,就连满室华彩,都被他比了下去。

这里是**最好的客栈,只对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开放,说是客栈都委屈它了,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他们如今所在的是,也所有殿室中最好的一间。

软幔红纱,处处含香,绣满繁复花纹的地毯铺遍整片地板,床榻上堆满了珍贵的丝织品,五彩斑斓的花瓶里插着两片华丽的孔雀翎毛,就连燃着的红烛都被雕刻成花儿的形状。

“莫绾绾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安排这么一个房间。”

检查完之后,姜勤风觉得这个宫室,过于暧昧了。

简直就像婚房一样。

端坐在桌前的江佑邻合拢手心,笑而不语,为姜勤风沏了一杯好茶。

说起来,自从袁奇峰知道他的体质之后,一直千方百计地想让他留下子嗣,按照那位古怪的老魔主的说法,天魔的血脉何其珍贵,无论如何,江佑邻都必须延续这种特性。

可他恶心,他觉得脏。

江佑邻并非以为性/事肮脏,而是觉得……他应该有更期待的对象,而不是袁奇峰安排的那些丰/乳肥/臀的**女人,或者身姿纤细的美貌少年。

江佑邻知道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人。

自他有意识的那一天起,每日每夜,都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怀抱着无比的厌烦与恼恨。

疯狂的杀意与恨意在血液里不停息地奔涌,无穷无尽的空虚在那颗死物一样的心脏里蔓延。

真是奇怪,明明他终于拥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却总以为那里是空,因为如果不是空的,怎么会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憎恨,不会对任何生灵产生喜欢之类的感情。

就好像这个世界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但今夜看到小风的一瞬间,他恍然大悟——

原来他并非无爱的残缺品,而是有那么一天,不小心把所有的喜欢、所有的情意都丢失在了一个人身上。

袁奇峰知道这件事应该很高兴吧,就算他不再勉强,江佑邻也迫不及待想和这位温柔可爱的男子尽情地交///合。

想用唇瓣去亲吻那人汗涔涔的前额,想让他清澈的眼眸染上朦胧水色,想要发疯地去亲吻他的唇角,也想要唇/舌流连于温暖的颈窝,最想要——

叫他一声哥哥?

对,就是哥哥,不知怎得,一想到这两个字从小风嘴里带着哭腔逼出来的,他就兴奋得无可救药。

“你怎么了?”

姜勤风看江佑邻愣愣的不说话,眼神坦荡,十分担心,显得他那么污秽龌龊。

“呼吸急促,脸色潮红,身体颤抖,你到底怎么了?”见他还不答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姜勤风忍不住又问一遍。

“无事。”

江佑邻整理一下思绪:“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余都记不得了,这些年……我都呆在大魔宫中,见的人很少,几乎只见过魔主,前几日才被放出来。”

“可你还记得叫我小风。”

这实在令人感动。

“嗯,我一看到你,感觉心就填满了,还有,世界就亮起来啦。”

江佑邻朝他弯弯眉眼,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只是这话太过直白,姜勤风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一阵风吹过,红烛焰火摇曳,正如他现在摇摆不定的心情。

一方面,他惊讶于失忆的江佑邻仍对自己有这般深厚的爱恋,理智告诉他这种情况两人不适合共处一室;另一方面,消失百年的朋友死而复活,他很难控制住自己关心对方的**。

“我去把窗子关上。”

姜勤风觉得自己需要理清自己的思路。

“好。”

江佑邻摊开手掌,绿莹莹的药瓶看起来乖巧极了。

生子丹。

男子服用,亦可生育。

为了方便行事,魔主已为他磨成粉末,无色无味,甚至特别释法,大成期以下难以察觉。

想要得到的人也在眼前。

真是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啊。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好了,我们继续说。”

姜勤风坐回桌边,发现江佑邻正在重新沏茶。

“对不起,我注意到你一直没喝,以为你不喜欢,所以换掉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生怕伤害了他。

姜勤风接过茶,下意识地用灵力探查一番,并无不妥,便慢慢喝光了。

“我还想问问,你额头的花纹和暴涨的修为是怎么回事?你可有印象?”

听到这个问题,江佑邻忽然低下头,不再看他,顺滑的墨色长发滑落胸前,他看起来肤色雪白,却不过分的白皙,远远比从前先天不足的病弱模样精神,脸颊上淡淡红晕,好似朝霞映雪,拥有惊人的艳气。

这样的艳丽,却不是女气的,弱势的,而是充满攻击力的勾魂夺魄,带着令姜勤风略微不安的强势。

“我若如实说了,你会怕我吗?”

姜勤风:“不会。”

“好。”

江佑邻注视着他,微笑道:“老魔主称我为天魔人,意为受到天道认可的魔人——”

“等等?魔人?阿佑,你现在是魔人??”

哐当一声,姜勤风太过惊讶,竟连茶杯都放错,砸到地上,幸好地毯柔软,要不然就摔成碎片了。

更令人奇怪的是,江佑邻好像并不知道魔人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失忆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什么怪物,搞不好会情绪崩溃,恢复记忆,到时候就不能更好地被老魔主掌控。

江佑邻却是误会了姜勤风的神色,虽然还保持着微笑,仔细一看,却流露出勉强。

“你……讨厌我?害怕我?”

姜勤风一时心乱如麻,连忙问:“你这样多久了?”

现在修真界最好的药,能够在治疗感染一月的魔人,使其恢复常态。

可他知道,他明明知道,江佑邻现在这样子,不可能才感染一月,至少都是几年以上……

思考到这里,他不由得心疼。

恢复不了了。

“从我有意识起,当有五十年。”

江佑邻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冷。

他骗不了他。

小风根本就不接受自己的这副模样。

他在……害怕他。

江佑邻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都疼得痉挛了。

“你在害怕?”

江佑邻突然伸出手,想去抚摸心爱之人的脸庞。

被躲开了。

被很快地躲开了。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似乎还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勤风看着他手上的银丝手套,神色悲伤。

还有一点,他冰冷地想,或许**灵气复苏如此之快,正与江佑邻的出现有关,天魔人转换灵气的效率可能比高阶魔人高上几千倍不止,如果他是老魔主,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留下江佑邻的子嗣。

修真界早已证明,高阶魔人通过攻击感染出的同类万里挑一,但如果通过生育,机率却能大大提高。魔人虽然很难找到生育的机会,体///液量却是超乎寻常的多……

这就解释了百花盛宴的真实意图。

果然,姜勤风如此想到,任务一就完成了。

他心下一沉。

不祥感越来越沉重。

“怎么了小风,为什么脸色这般的差呢?”

不知不觉,江佑邻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微俯下身,把头亲昵地放在姜勤风的耳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吹气。

姜勤风发现,天魔人的修为深不可测,他可能完全打不过江佑邻。

甚至于,现在起身都做不到。

那么问题来了……

他可是个男人,江佑邻不会想和他延续天魔的血脉吧……

正文番外均无生子哈。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番外均无生子哈。

这章所有人都在被感染成魔人的边缘疯狂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