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琛似是早就习以为常，淡然地翻看这手里的文件，纹丝不动。
而许烟再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甩了甩手中的水渍，有几根被打湿的头发耷拉在额前，干爽的衣服也被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湿了一片。
“叩叩——”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章管家恭敬的声音，“少奶奶，你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
许烟朝着门口应了一声，“好，你放在门口就好，我待会儿去拿，辛苦了。”
确认章管家离开了，许烟走到那扇门柜前，按了一个按钮，密间的卧室被打开，她径直地走了进去，来到了衣柜前。
左挑挑右选选，再转身离开的时候，手腕上挂着一套黑色的睡衣以及一条……***。
那张白皙的小脸上飘起了两朵红晕，浅浅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雾蒙蒙的。
那一句‘两靥生媚，眼里生娇’似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词。
但若不细看，察觉不出。
她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样的异物，她自认为思想并不保守，但毕竟是第一次，实践大于想象，总需要时间去适应。
许烟从男人的身旁飘过，走进了浴室里，而后又飘了出来，开门，呈倒退的姿势，一步一步地往屋内挪，弄出的动静有些大。
顾南琛的目光从文件移开，抬了抬眼皮，便看见那道俏丽的身子一个转身，那黑色的轮椅便出现在实现里。
“……”
男人的眉心忽而狠狠地一跳。
“呼——”
许烟将轮椅推到床边，狠狠地呼出一口浊气。
也不知章管家从哪里搞来的这么一张轮椅，比普通的轮椅要重很多，而且她刚刚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开关。
也是，顾家少爷要用的东西，能普通到哪里去。
“能自己坐上来吗？”许烟开口道。
“许——烟——烟——”
切切的声音从男人的齿缝间挤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眼里蕴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
她是不是把他当残废的来处理了！?
“……”
这是男人第二次这么叫她了，第一次是给那只王八取名字的时候。
王八=许烟烟……啊呸，她才不是王八。
许烟的心情也不美丽了，本想甩手撂担子的，但一想到他这般模样，也有她的原因……
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勉强压制住了那团火。
装作温顺得像只还没长出爪子来的小猫咪，“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拿走！”
顾南琛低低地呵斥了一声，沉着一张脸，眼里蕴的那怒火还没有消。
带着强势命令的语气。
许烟的视线在他与轮椅之间来回i流转，最终还是妥协了，“哦”了一声，便收起，折叠好，欲放在一旁。
“拿出去！”
还没放好，男人冷若冰霜的声音传入耳边，渗透入骨子里。
他其实表达的更是另一种意思，“别让它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
许烟没有办法，只好顺了他的意，又抬了出去。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趟，整个人都有些虚了。
她想不明白，他现在身体不便，用轮椅，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为何如此抵触。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子一闪而过，可她却没来得及抓住。
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
许烟憋住了一口气，在床边蹲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上来吧。”
要洗澡，总得把人弄得浴室里。
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移动，那就交给她来动好了。刘医生说了，小心些便是了。
顾南琛看了一眼那瘦小的身影，双眸漆黑，与窗外浓浓夜色一般，像一滩化不开的墨。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
许烟口袋里的手便发出了震动。
“我接个电话。”许烟站起身，掏出了手机，摁了接听键，走到了窗户边
“季大哥。”
夜风吹着声音，有些缥缈。
坐在床上的男人，原本风平浪静的眸子，瞬息万变，眼中乌压压的阴霾占据所有，浮光乱影，波涛汹涌。
“好，我晚点给你发过去。”
接下来，就是几句寒暄的话。
那通通话便结束了。
许烟收好手机，便又重新蹲在床边。
顾南琛冷飕飕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那语气，怎么听着有些幽怨……
许烟觉得肯定是她产生了幻听，回了句，“不着急。”
下一秒，一道身影便欺压而上，彻底笼罩住她，背上蓦地一重。
许烟毫无防备地向前倾，稳了稳，终究没稳住，双腿一跪，就这么脸着地，趴在了地上，脸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下。
“……”
许烟觉得她上辈子肯定是杀了他全家，这辈子还债来了。
紧随着一道“咚——”的声音，背上的男人也滚落在一旁，有些狼狈。
“……”
而顾南琛心里也哔了狗了。
这是他这个月第几次与地面无距离接触了！?
都快赶上他牙牙学语的那个年纪了。
许烟看在他是重症伤患病人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半搀半扶之下，终于来到了浴室里了。
浴缸里早已放满了谁，也不知许烟是加了什么进去，泡泡都快要溢出浴缸了。
许烟目测了下浴缸的距离，以他现在的情况，跨一个浴缸的难度应该不大。
“我先出去了，你好了再叫我。”
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
“滑。”
顾南琛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许烟及时刹住了车，浴缸里确实滑，若是正常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关键这男人好像下盘……不稳?
要是再摔倒了，就是雪上加霜了。
“那我先扶你进去。”再脱衣服?
许烟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晚期洁癖症的顾大爷：“脏。”
“……”
许烟忍了忍，将把他一脚踹入浴缸里的念头抛之脑后。
杀人是要偿命的。
冷静……冷静……冷静……
最终，许烟红着一张脸，将只穿了一件小裤裤的男人扶进了浴缸里。
下一秒，快步朝着浴室外走去，那背景，近乎落荒而逃。
而身后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很是邪魅的弧度，那双漆黑的双眸里，有着得逞后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