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只大鸽子停在了那墓碑上，静静地看着她们的方向，纵使是下着细雨，它却不为所动。
而安安的小脸上满是失望。
长大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太过于遥远了。
“可安安听话……乖乖的……”
“爸爸可以早点回来吗？”
“安安想见他……”
她也想像小花一样，被爸爸举高高，然后骑在爸爸的脖子上……
她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跟爸爸一起做。
还有好多好多的小秘密，想要与爸爸分享。
忽然，停留在墓碑上的白鸽子扑闪着翅膀，朝着安安飞来。
安安也不害怕，瞪大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它。
白鸽子停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低头，尖尖的小嘴碰了碰安安的肩膀，似是被啄了下。
从许烟的这个角度来看，更像是被亲了一下。
许烟的眼圈湿了湿。
步大哥，是你吗？
原本绵绵细雨忽而变成了倾盘大雨。
许烟正想弯腰抱起安安。
忽然，一只定制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顾南琛弯腰抱起了安安，一只手撑着一把伞，转眸看向许烟，声音磁性，夹杂着大雨，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边，“跟上。”
许烟见状，倒也没有说些什么，收拢了下衣服，紧跟随男人的步伐，尽量地不让雨水打湿自己。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担心。
而安安被陌生男子抱在怀里，并没有挣扎，而是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细细地打量着他。
嗯……这个叔叔很帅！
而且他身上似乎还有妈妈的味道。
……
车上，三个人都挤在了后座上，安安被放在了中间。
而顾南琛则是伸长了手臂，将车上备着的干净毛巾递给许烟，正动手帮她擦。
许烟接过，摇了摇头，“没淋湿呢。”
顾南琛大手一捞，扶住了她的后颈，凑上前，在安安懵懂的眼神之下，欲亲吻她嘴的动作一顿，改成亲额头了。
“乖。”
“安安也乖。”安安听到这个字，很是敏感，举着小手手发言。
许烟被这一大一小弄得面红耳赤。
眼神有些责备地看着顾南琛示意他在小孩面前收敛些。
“她迟早要懂的。”顾南琛不以为然地答道。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小萝卜头，顾南琛说不出此刻的感受。
小孩在他的认知里，一直都是麻烦的代名词。
“……”
许烟被男人的话噎了下，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不甘寂寞被冷落的安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之间来回流转，最终锁定在顾南琛的身上。
捧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问道，“叔叔，你是不是想……追我妈妈？”
嗯，张奶奶看的那些电视剧里。
也有这样的桥段。
“……咳——咳咳咳——”
许烟被她的这个问答，弄得咳嗽连连。
这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人小鬼大啊。
还知道什么叫追？！
她三四岁的时候在干嘛？应该就是在玩泥巴。
而顾南琛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许烟。
她的教育，不比他差啊！
很好，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很明显地达成了一致。
安安不解地看着许烟，很是真诚地问道，“安安说错话了吗？”
“……”
许烟被噎了下，面对她如此纯真的眼神，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
许烟求助地看向了一旁的顾南琛，希望他能伸出援助之手。
而后者全然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并没有打算帮她。
许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安安，这不是叫……追。咳咳……”
说到这里，许烟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在这里谈论“追”的问题。
“那是什么？”安安求知若渴，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这叫……关心。”许烟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好比如妈妈关心安安一样。”
“……”
顾南琛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邪气的弧度，眼底染上了笑意，更多的是宠溺。
许烟被他看得一囧，躲开了他的视线，全心全意地忽悠……啊，不是，是解释。
安安还是不懂，不懂就要问。
“因为安安是妈妈的宝贝。”
“妈妈关心安安。”
“那妈妈，也是叔叔的宝贝吗？”
“……”
这逻辑，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呵——”顾南琛在一旁已经笑出了声。
看不出来，这小萝卜头，还是挺聪明的。
不错，有资格做他女儿。
“……”
许烟也被安安绕远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在顾南琛的笑声中回过神来，她竟然给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摆了一道。
恼羞成怒的许烟想要伸脚去踹他，但是一想到安安还在，不能教坏小朋友，便也忍住了。
一只手伸到了男人的腰间上，微微一掐，没用多大的力道。
让你笑。
结果这男人就这么抓住了她的手，任她怎么挣扎，都不肯放开。
许烟顿时有些急了，在安安看不见的视线死角里，唇语，“放——开——我！”
顾南琛不为所动，还轻捏了几下，带着某种的暗示性的意味，颇有些暧昧。
许烟看着坐在他们中间，摇头晃脚的安安。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到嗓子眼里去了。
刺……刺激。
前所未有得刺激感，让她恨不得暴揍男人一顿。
当安安抬头望向他们之际，许烟绷直着身子，尽量保持着一抹僵硬的弧度，不让她看出什么异样。
“可是，为什么妈妈是叔叔的宝贝？”
安安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许烟觉得再绕下去，就得把自己绕晕了。
索性也就坦白地道，“他不是叔叔，他是爸爸。”
此话一出，轮到安安被绕晕了。
听到爸爸这个词，她下意识地朝着墓园地方向望去，先入为主。
觉得那块冷冰冰的石头上的那张照片才是爸爸。
安安抓住许烟的手臂，指了指后面的方向，“爸爸……在那。”
而后看向顾南琛，很是坚定地道，“不是爸爸。”
三四岁的小孩，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好，而许烟却清楚地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