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掩上了脸，呼吸有些急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半响，许烟这才抽出了几张纸巾，胡乱地捏在了手心里，将那伤口堪堪堵住。
轻颤着手掏出了手机，深呼吸了好几下，但摁着号码的手指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漫长的等待。
“你好。”
那边传来了一道很是好听的声音，如沐春风。
“明天您有时间吗？我过去一趟。”
那端的人明显一愣，而后应了一声，“好，那你明天过来，我等你。”
挂断通话后，许烟顾不上清理伤口，将地上的玻璃碎都清理干净，又重新拖了一遍，那些血迹也随之被冲洗干净，地面上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整洁，
似乎只有这样，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心脏那处犹如打鼓般跳动着。
“叩叩——”
大门被再次敲响。
原本窝在沙发处的许烟，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从沙发上弹坐而起，眼底布满了惊恐。
伸出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抹了一把脸，而后将带着血迹的餐纸仍在了垃圾桶里，又抽出了几张干净的，摁在伤口处，这才朝着门口走去，拉开了门。
“少奶奶。”
是章管家。
一张微风吹来，带来了一股浓郁的药材味儿。
章管家捧着一碗中药站在门口处，恭敬地开口道，“少奶奶，这是医生开的中药，已经熬好了。医生叮嘱了，饭前喝。晚饭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用餐。”
“……”
许烟没有犹豫地拿起了那碗中药，微仰了仰头，直接一口闷了，眉头都没有皱下，仿佛是在喝凉白开一般。
直至碗见底，还能看见残留的中药渣，许烟握着餐纸巾的手始终垂放在身侧，开口道，声音很是清冷，没有任何得波澜起伏，“麻烦你了。我不饿，晚饭就不吃了。”
“医生说了，吃完药，多多少少也需要进食一点食物。”章管家劝道。
“我不饿，我有点累了。”许烟脸上尽显疲态，声音也低低的，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一般。
“……”
章管家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那我让厨房给你留一碗粥，你要是饿了，就吃。”
“好，谢谢。”
门被关上。
章管家的眉头皱了皱，盯着那扇门看了好几秒，眼底有着疑惑。
少奶奶似乎有些……怪怪的。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转身，看着拐弯处的那道颀长的身影，章管家一愣，那是书房的方向。
而后叫了一声，“少爷。”
不仅是少奶奶怪怪的，少爷似乎也怪怪的……
难道是小两口还没有和好吗？
顾南琛迈着修长的步伐朝着他走来，低眸，睨了一眼已经空了的碗，眼神阴晦不明。
章管家极有眼力见，下一秒便汇报道，“少奶奶已经把中药都喝完了。少奶奶还说了，晚饭她不吃了，准备休息了。”
“嗯。”顾南琛应了一声，嗓音低沉，“把粥端上来。”
“好的。”章管家恭敬地回道，便走下了楼梯。
顾南琛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许烟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头低着，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想要藏好东西已经来不及了。
慌乱间，放置在旁边的消毒水被她错手打翻了，白色的泡沫湿了满地，好不狼狈。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动作，视线触及到她还未来得及缩回的血迹斑斑的手掌，剑眉狠狠地一拧。
声音冷若冰霜，毫无温度可言，“怎么回事?”
许烟低着头，欲蹲下i身收拾，嘴上还不忘回答道，“不小心打破了洗漱杯，被割了下，不严重。”
下一秒，她的手背被人拽起，几乎是被拖到了床上，力道有些大，男人松开手的时候，手腕都有些红了。
而后男人蹲在了沙发旁，抽着湿纸巾开始清理着地面。
“……”
许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犹如被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了。
“我没事，我来就好。”许烟欲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顾南琛转过身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许烟整个人犹如被定住了一般，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男人见她老实了，便又继续清理着。
直到垃圾桶里，湿纸巾占了一大半，这才罢休。
男人拿过一旁的小型医疗箱，打开，动作熟练地从中抽出了消毒液和棉签，走到许烟的面前。
放在大腿上的手被扯了过去，动作有些大，但却没有碰到她的伤口。
只见他低着头，神情专注，动作小心翼翼，额前的碎发软软地耷拉着，头顶上的光照着，他整个人沐着灯光，柔和了他冷厉的棱角。
消毒了好几遍后，男人这才停止了动作，抬眸，望向他，“还有没有哪里被割到了?”
许烟对视上他的视线，眼神闪了闪，而后微低了低头，摇头，“没有。”
男人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眼里黑沉沉的，深邃而又炽热，让人无法忽视。
紧接着，顾南琛又握着她另外的一只手，掀开了她那被水浸湿的创可贴，刀口处已经泛着死白，看上去，有些渗人。
顾南琛的唇更加抿紧了些，浓墨色的眸，暮霭沉沉，似是有惊涛骇浪再翻涌着。
许烟抬头，看向他。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来去去也就只有一个气音，“我……”
最终，许烟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直到男人重新给她包扎好，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浓，将所有的气息都掩盖住了。
男人薄唇轻启，压着声音，音色低沉，微哑，“知道伤口不能碰水?”
“知道。”
许烟缩了缩脖子，低低地应了一声，颇有些心虚的姿态。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那语气，仿佛就像是家长在教训不懂事儿的孩子般。
而许烟则很自然而然地代入了这个角色里，毫无违和感。
余光瞥见了男人的手背上沾了一滴消毒水，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拇指在上面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