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心里会好受呢？”
风晚清一双淡凉的双眸忽然间暗了。
只见年迈的祖母似乎是发现身后有人了，终是回头看了一眼，迈着缓慢的步子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姑娘您是？”
风晚清对着老妇人行了一礼，不远处蹦蹦跳跳的小碧花也走了过来。
“祖母……这两个姐姐是谁啊！”
老妇人摇头。
风晚清道：“我乃风府之人，只是来……替人送个东西，还望祖母能够稳住心神。”
即便有些现实是残忍的，但现如今也不得不说。
祖母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
眼眶也忽然间泛红了，碧草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她虽然上风家去找了几次，可依旧没打听到任何的消息。
现在，看到风家来人了……
老妇人一双睿智的双眸在风晚清的身上流连了一下。
随后，声线颤抖：“风……风家二小姐？是你吗？我家小草儿，为何好几日没回家了，她……她……”
颤抖了片刻，她终是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颤抖。
深深的看了风晚清一眼，揉了揉小花儿的脑袋：“小花儿，先去玩一会好吗？祖母有话要跟这个姐姐说。”
小花儿平日里很是听话，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为何执拗的一双眼睛盯着风晚清脚步一动不动。
好像没有听到祖母的吩咐，反倒的红着眼睛道：“这位姐姐……您是来替我家小草姐姐传话的吗？”
“我姐姐她还好吗？她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和祖母很想念姐姐，都盼着姐姐早点回家……”
“这位姐姐，你告诉我我家姐姐她这几日为何不回家？难不成是活儿太多了，姐姐她干不完？”
小草儿才十岁，那稚嫩的语气里夹杂着期盼，细细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许的颤意。
风晚清忍不住红了眼眶，想起了前世她身边那些可信的亲人一个个的离开了自己。
当时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亲人之间总是有共鸣的……
她缓缓蹲**子，白皙的指尖摸了摸小女孩微凉的脸颊。
“小花儿，你姐姐她……她一直都在。”
小花儿似懂非懂，祖母却一把将她抱入怀里，衣袖捂住了小女孩的耳朵。
“花儿听话，祖母跟……跟这位姐姐说两句。”
片刻之后，风晚清说了一些事情，只不过有些内容早已经变了，变成了碧草临死前交代的那样。
祖母泣不成声，但不至于在狼狈，毕竟是一只脚已经踏进黄土里的人了。
也算是有些阅历，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态自然也不算脆弱。
但那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却红的厉害，似乎是咬着牙在坚持，片刻之后，她终是开口了。
“生死有命，我……我也无能为力，只是事发突然，老身……不相信我家碧草真的因为身染恶疾而死了，还望风小姐能给出一些证据。”
是的，风晚清告诉祖母碧草在风府的时候忽然间晕倒，太医诊治一番之后确认是不治之症，当场死亡了。
这番说辞是碧草临终时候的嘱托，风晚清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任谁都不敢相信。
于是，风晚清找来了事先说好的郎中，郎中点了点头便将那日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老太太，还请节哀，在下赶过去的时候碧草姑娘已经不行了。她先前便染有咳疾，只是一直拖延不曾医治这才……”
祖母红着眼眶一把抓住了郎中的手：“草儿她……就那么走了？”
郎中眼里含着泪光郑重的点头。
祖母又将目光放到了风晚清身上：“风小姐，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也好让我和花儿见小草最后一面？”
风晚清对答如流：“祖母，这是小草的意思。她说了，不愿让你们两个见到她憔悴的狼狈模样。”
这是碧草一贯的作风，这丫头最喜欢干净打扮，最不愿让人看到她狼狈披头散发的模样。
想到此，老妇人终是痛苦的闭上眼问了一句：“我家小草她……遗体何在？”
风晚清手指了指自己身后：“停放在不远处。”
顺带将手里一封信递给了祖母。
祖母颤抖的拿在手里，终是展开看了起来。
简短的一封信，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果，信里的内容都是在交代自己的身后事。
说了碧草这些年一直攒下的一些银两放在何处，即便她走了，也让祖母和妹妹一起好好生活。
勿要因为任何事情而难过。
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现如今也不过是回归本体而已，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灵魂却一直陪伴在祖母和妹妹身边。
一封信看完，祖母终是没有忍住的落泪成河。
她整个人忽然间跌坐在地上，一手使劲的捶着自己的心口。
“造孽……造孽啊！老天爷，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这个只剩一把老骨头的妇人!”
“若要带你为何不将老身我带走，我家小草她有什么错……呜呜呜……”
清荷泪点足够低，已经在身后哭的一塌糊涂了。
整个人啜泣着连一句话也说不上，风晚清却早已经在经历了一世悲欢之后，心情足够平静的去对待任何的事情。
毕竟……
没有人真的像自己受上天的安排，死过一次还能重新再来一次。
风晚清抿了抿唇，拍了拍祖母的背，无声的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原本已经避开的碧花儿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身后。
她忽然间转身，一步步的朝着身后停放棺材的地方走去。
祖母扑了上去：“孩子……孩子啊!”
整个局面不受控制的躁动了起来，棺材盖重新被打开，碧草闭着眼气息全文的尸体就那么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尸体已经停放了一天一夜，导致尸体上长了尸斑，棺材盖被打开之后一股子腐尸的气息就那么扑面而来。
在场几个前来抬棺之人都掩住了口鼻，只有祖母和小花儿扑到棺材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