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幸灾乐祸。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容铮也忍不住弯了嘴角，“皇上不会给我赐婚。”
“那真是可惜。”顾青阳笑容不减。
永顺帝不给他赐婚，还有他母亲王氏呢。
他能阻止永顺帝，能阻止他的母亲吗？
容铮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因此，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揉一揉她的脑袋，他道：“睡吧，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你。”
他是个固执的人。
知道阻止没有用，顾青阳索性也不说了。躺回床上，拉了被子，便接着睡了。容铮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后，转身离去。
在出镇北王府之时，遇到了特意等候着他的顾战。
顾战脸色算不得好，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些沉冷。
偷潜被抓包，饶是容铮脸面厚，也忍不住有些发烧。上前规矩的跟顾战一礼后，恭谨的站在原处，等着他的发落。
顾战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不知铮世子深更半夜来我镇北王府，有何指教？”
容铮脸上烧得更厉害了，恭敬一礼后，道：“未曾王爷准允，贸然来访，还请王爷见谅。”
“访什么？”顾战冷哼。
“朱太傅已经从天牢出来，明日便会回梨山书院。”容铮沉静下来，从容答道，“而朱相如朱夫子已经确定会教导今年新入学的学子，明日礼、乐两门的考核，监考夫子有朱公子的母亲郑夫子监考。未免意外发生，方逾越前来，提醒安平郡主一二，有得罪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本王竟不知铮世子何时这般体贴热心了。”顾战冷讽。
顾战躬身一礼。
顾战又冷哼一声后，转过身去。
两人一前一后，皆望着前方的小树林。
半晌后，顾战开口，“这个月底，我将离京回边关。”
容铮静静的听着。
“今日下午，皇上已经将安置难民一事重新交给了太傅府负责。青州郡、崇州郡的事，皇上虽未惩治太傅府，但对太傅府的不满也在与日俱增。这种时候，无论你有何筹谋，都不能贸然动手。”顾战嗓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沉冷，“难民涌来京城，过程中半点风声不漏，此时皇上正在焦头烂额中，不会细查。待这件事了，必然会让人追查到底。”
“你行事虽周全，但保难不会有人暗中将此事推动到你身上。”
“多谢王爷提醒。”容铮诚恳道。
顾战回头看他一眼，“本王知道，你小子一肚子的坏水，不需要本王废话。但，你小子既然将主意打到了青阳身上，本王就不得不多这几句废话，提醒你一二。青阳以往性子直率单纯，本王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一朝醒悟变成现在这样子，但她有本事能保护自己，本王总是欣慰的。但她性子冲动，你既……本王不在京城的日子，你就替本王好好的护着她。”
没等容铮欢喜，顾战接着道：“若是让本王知道，她受了委屈，不管这委屈是旁人让她受的，还是你让她受的，以后，你就给本王离她远些！”
一个没有能力保护她无忧快乐之人，不配为她的天。
“容铮谨记王爷的话。”容铮认真道。
顾战哼哼两声。
容铮掩着微扬的嘴角，恭谨道：“王爷此去边关，也定要小心。”
顾战淡声道：“怎么说？”
容铮想起他上一世的下场，思索片刻，方才道：“王爷以为，仅凭一个顾勇、顾威，当真有那个胆子截杀顾世子和安平郡主？”
顾战没有说话。
容铮便知道，顾战是知道的。
不过有些事，当知道还不行。
“背后的人既然能收服顾勇、顾威，再收服王爷身边的心腹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容铮道。
顾战猛然转身，双眼如锋，紧盯着他，“你可知，能称为本王心腹之人，都是跟着本王经过生死的兄弟？”
“知道。”容铮抬头，双眼迎视向他，“可那又如何？血肉至亲都可以屠刀相向，经过生死的，为何不能背叛？”
顾战手指收紧，慢握成拳。半晌，他松开，“你走吧。”
“王爷……”
“本王已经知道了。”顾战背转过身。
容铮没有再说，拱手一礼后，足尖一点，闪身离去。
顾战掀眼，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后，方才转身回了上林院。
上林院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顾战也坐了一夜。
“王爷，郡主已经出门了。”吴双走进书房，提醒。
顾战回神，‘嗯’了一声后，起身回屋，简单的梳洗一翻，又换了身衣裳后，也紧跟着出门往宫中去了。
昨日考的书、数、射。
今日考礼、乐、御。
本该在辰时正的考核，因为朱长原的归来往后延迟一个时辰。
朱长原是被人扶进书院后。
所有夫子及学子都站到了武场上迎接，等着本该在昨日出现，为新入读学子讲话的朱太傅。
顾青阳和谢长锦人高，站在最后一排。
看着几步台阶都走得异常艰难的朱长原，顾青阳嘴角轻扯出一抹嘲讽。
“很抱歉，耽误大家一个时辰。”朱长原道，“昨日夜里，我才从天牢里出来。想来很多学子都想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朱长原的学识和口才都不错，短短几句话，便将他和青州郡、崇州群的事撇开了关系，并且也将他入天牢的事，也幽默的解释为了自省。之后，更是义正言辞的表示，以后书院要加强做人的学习。
“太傅说了这么多，”有吊儿郎当的声音在男学那边响起，“是在撇清责任吗？本郡王记得，太祖皇帝开设梨山书院之时，便曾说过先做人再读书，连人都不会做，读书再好也没有用。在太傅未来书院任副山长之前，据闻，学子入学之时，根本不需要考核，只需查其品行、德言，合格后，方才准允入梨山书院。太傅任职后，便将这一切更改了。”
“青州郡郡守贾贺是太傅的得意门生，其宋州郡、陇州郡等相邻的十余郡，有四个是太傅的门生，剩下的也有好几个，虽不是太傅门生，却与太傅也多少有些干系。一个是巧合，那么崇州郡呢？一个贪墨灾银，一个私增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