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阑兮阁。
看见关月冷，罗梦有些意外，昨日遭遇刺客，他的刀伤未好，舞姬大会也还有几天，他怎么会来？
“东家。”
罗梦站在天字阁的门口，对着关月冷微微颔首，不等他发话，便问道：“大后天便是舞姬大会重开的日子，贵客的名单如旧吗？”
罗梦的话让关月冷的脚步顿了顿，作思忖状，却并未急着回答，只道：“你再把名单给我看一眼。”
“另外，一会儿司空府的大小姐要来，你到门口接应一下。”
若是没有人接应，可说不准司空婧会不会临阵逃脱？
关月冷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略一思忖，嘴角扬了扬，捻起一颗棋子落下，“司空晴......”
虽然他不了解司空晴，但从司空晴今日的表现来看，似乎可以通过她来了解司空婧的过往。
只是...恐怕得费些时日。
关月冷自椅上起来，走到廊台上往下看，阑兮阁此时的大堂一派明晃晃，昨夜落下的帷幕也早已收了起来。
关月冷站在纱帘后，面无表情得看着底下的众人，想到一个月前司空婧在此受的伤，拳头便不由得攥紧。
当日若不是司空婧替他受了伤，恐怕后来的事情会更加复杂。
当日他将司空婧送到医馆，前脚刚回府，司空斌后脚便跟了上来，美其名曰是母亲想念司空婧，让他来看看。
实则，不过是为了确认他是否在王府，又是否中毒受伤罢了。
看来...某些人不仅只是怀疑，而是已经开始坐不住了，只是不知道，经过舞姬大会一事，能不能让那些人暂时蒙蔽双眼？
正想得出神，忽听见罗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东家，司空大小姐到了，已请到玄女房。”
关月冷闻言回神，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脸上的冷峻淡去，低低得“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天字阁。
虽然在王府的时候司空婧下足了决心，也说服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
可如今真的踏足阑兮阁，她的手心却是止不住得出汗，时不时就想整理头发的玉钗，总担心会乱掉。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以女装和关月冷见面，她不想再在他面前出糗。
司空婧一直在说服和催眠自己，她和关月冷不过只是知音的关系，心中却莫名隐隐有些期待。
此时心里纠结的情绪让司空婧坐立不安，垂在袖子里的手止不住得一顿乱搅，烦躁让她无法定下心来。
司空婧不由得咬唇暗忖，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关月冷确实比淮王有风度，也确实比淮王英俊潇洒，可淮王再不好，名义上也是她的夫君，她可是个有夫之妇！
而关月冷再好，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门外响起关月冷和守卫的说话声，司空婧才蓦然回神，方才疯狂搅动的手也蓦地停顿下来。
扑通——
胸膛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来了！
门被推开又关上，小青和小雯守在门外，此时屋里只有司空晴和她二人，而此时关月冷来了。
“司空大小姐久等了......”
司空婧闻声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朝她们走来，想起在吟风楼落荒而逃的场面，微微有些晃神。
他的表情看起来毫无动摇，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改变过，而那日的事情亦不曾存在过一般。
她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揭穿或质问的准备，然而关月冷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竟是什么也没说。
“早就听闻司空大小姐花容月貌，今日有幸一见，果真是不负盛名！”
关月冷的话，听得司空晴有些不好意思，她垂首微笑道：“关东家谬赞了。”
“我早就听说，阑兮阁里美人如云，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
听着二人的商业互捧，司空婧垂首无言，心道，敌不动我不动，既然他不说，那她便也什么都不提。
客套完了，关月冷这才问道：“不知司空大小姐今日来，有什么事情需要阑兮阁代劳的？”
关月冷话落，却见司空晴朝司空婧说了一句：“妹妹，拿出来吧。”
方才在路上，司空婧特意交代司空晴，出门在外不要喊她王妃。
闻言，司空婧从兜里掏出那抔用丝帕包着的碎玉，放在案上往关月冷面前推了推。
“听说任何委托阑兮阁都会接，不知道关东家有没有把握接我这单委托？”
关月冷将丝帕打开，看着里头碎成一堆的碎玉眉头微微蹙了蹙，面上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
他抬眸，看进司空婧那双满怀期待的眸子，微笑问道：“这玉也不是什么好玉，为什么司空小姐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他的话让司空婧心中不悦，当即冷声道：“关东家不必管我这玉是好是坏，你只管告诉我，这委托，你到底有没有能力接？”
司空婧的话听得司空晴心中一阵着急，急忙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
然，关月冷闻言却只是笑。
果然...他的王妃就是不一般，嘴上功夫了得，骂人从来不带一个脏字。
他用手捻起一粒碎玉放在眼前晃了晃，道：“司空小姐既然来了阑兮阁，那想必也知道阑兮阁的规矩！”
“不管任何委托，都是以一抵一，既然司空小姐如此迫切想要复原此玉，不如就告诉我，此玉对司空小姐究竟有何意义？”
只是一支步摇，玉也是普通的玉，她为何如此看重？关月冷很想知道，抑或说...他想要了解她更多。
说到阑兮阁的规矩，司空婧倒是无话可说，既然要委托别人办事，自然要按照别人的规矩来。
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于是缓了缓心中的不快，缓声应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虽然不是什么好玉，可却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司空婧的话，让关月冷和司空晴都不由得怔了怔。
“原来这是二姨娘留给你的，难怪我看妹妹这么喜欢......”
司空晴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既心疼又愧疚，这么重要的东西，却让她的长兄给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