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妃子与人私通，这种败坏门庭又令皇家蒙羞的事，自然是两家都要极力掩盖。
然而司空府的人大肆出动，刚从乱葬岗回来便被无脸客盯上。
消息传回了淮王府，探子再一细探便将司空晴的事情探了出来。
探子回来汇报的时候，已是戌时，正在用膳的司空婧闻言，手中的筷子蓦地掉在地上，一双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你确定？”
司空婧扭头看着颔首站在面前的探子，问：“昭仪殁了？这是真的？”
“回王妃，属下已在司空府打探过，也跟宫门的守卫打点过，守卫亲眼所见，今日午后，昭仪的尸体被运出宫。”
“而司空府派出的人，正是去乱葬岗回收尸体，但是...奇怪的是，昭仪的尸体并不在乱葬岗。”
“什么意思？”司空婧问。
“属下打听到，司空府的人并没有寻回昭仪的尸体，怀疑已被野狗叼走。”
探子的话让司空婧的心蓦然沉了下去，不由喃喃道：“是啊，如今寒冬腊月，缺食少粮，乱葬岗那种地方......”
“......”探子默然垂首，不敢再接话。
司空婧忍不住一声嗟叹，身子无力地坍了下去，斜倒进魏尘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强忍着泪意。
“你先下去吧，明日带几个人到附近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魏尘搂着司空婧的肩头朝探子吩咐着，心中却隐隐料到不会有结果。
今日的风雪如此之大，就算有也全都被掩埋了，否则，以司空府的人力，一定早就寻到了。
探子走后，魏尘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由轻声劝道：“爱妃，来，再吃点。”
司空婧扭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闷声呢喃道：“姐姐死了......这是真的吗？”
“......”
魏尘无语，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喉咙动了动，却终是无言得轻轻搂住她。
“今日是大年初一...万家团圆，姐姐却孤苦地死在冷清的后宫里......”
司空婧说着，悲从心起，终于忍不住落泪，带着哭腔道：“这么大的风雪，这么冷的天......”
“姐姐却被孤零零得躺在乱葬岗里，被风雪掩埋，被野狗吞食...死不见尸......”
司空婧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泣不成声，伏在魏尘的怀中痛哭起来。
她双手紧紧攥住了魏尘的衣襟，眼泪不住的往外涌，心痛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小小的肩头不住得抖。
司空婧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中对这个“姐姐”有了这么深的感情，以前总觉得她的存在理所当然。
从一开始，她喊司空晴的那一句“姐姐”不过只是一声称呼，礼尚往来，从来都没有想过姐姐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想起司空晴每次小心翼翼的靠近，想到她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每次都费尽心思来讨好她......
啊~
她有什么义务要这么做啊？！
即使是替她代嫁，司空晴也没有义务要那般对待她，而她竟全都视而不见，甚至有意回避。
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司空婧一边哭一边喊了出声：“姐姐......”
“姐姐.......”
司空婧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姐姐死了！死啦！”她以后再也没有姐姐了。
“她那样美好的一个人，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司空婧用手狠狠地捶着魏尘的胸膛，哭问：“为什么......！？”
她哭得如此断肠，直听得魏尘心都要碎了，不由紧紧抱住她，将她捶打的手攥进了手心，大手不住得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既然不吃了，魏尘索性抱着她移到椅榻上，命丫鬟撤了晚膳。
此时雪已停，司空婧趴在魏尘的怀中痛哭之时，忽而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笛声。
笛声入耳，司空婧的哭声顿了顿，随即又嘤嘤地咽泣起来。
闻见笛声，她的情绪要比方才弱了一些，抓在魏尘襟前的双手动了动，带着哭腔低声喊了一句：“师父......”
“婧儿再也没有姐姐了......”她的亲人又少了一个。
笛声传来，明显感受到她的情绪起了变化，魏尘的心，很是复杂，不由又将她抱紧了些。
魏尘知道，云中君在她心中的地位，终究是无人能替。
云中君的笛声，和着魏尘宽敞温暖的胸膛，让司空婧渐渐安静下来，哭累了的她，趴在魏尘怀里睡了过去。
挂着满脸的泪痕，双手紧紧攥住魏尘的衣襟，睡得极其安稳。
魏尘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到榻上，伸手抚着她脸上的泪痕，复杂的情绪，又带着满心的疼惜，轻轻吻了吻她的睡颜。
最后再看一眼，随即转身出了门。
云中君站在书房的屋顶上吹笛，终于，那令他心疼不已的哭声总算是消停了。
直到听见脚步声，笛声才逐渐平缓得停了下来，云中君回头，如墨的眸子望向站在庭院的魏尘。
“今日是大年初一，老规矩吗？”魏尘看着屋顶那抹身影，淡淡说道。
云中君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淡然道：“好啊...就是不知王府备的酒够不够？”
魏尘闻言微微嗤笑，一声令下，守卫便搬上来好几坛已经热好的屠苏，放在后院亭台的石桌旁。
丫鬟随即传上来一桌的下酒菜，酒壶灌满酒，不要酒盏，一人手里一只壶。
多年在南疆的规矩，便是执壶对饮，侃侃而谈，从月起之时开始，一直喝到其中一人趴下为止。
可如今不同往时，当年那些情怀终归是已经变了。
当下俩人手执酒壶，默默对饮了半晌，最终打破沉默的，是云中君——
“听说王爷回京之后缠绵病榻多年，如今身子可好得是时候？”
魏尘勾了勾嘴角，也不隐瞒，反问道：“云中君回京已有数月，你觉得呢？”
“晴时有雨，祸福相伴，王爷如今既然身子已好，那便权当是时候了。”
云中君一口喝酒一口吃菜，悠悠道：“趁着此时风雪暂歇，王爷该好好清扫一下门前雪。”
魏尘闻言笑笑，手中的酒壶与之碰了碰：“本王正是这么想的。”
今年宫宴，正好来个大扫除，并做好一身狼狈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