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兮阁的大门上贴了一张休业告示,几时开业却未知。
魏宇轩站在门前幽幽叹了口气,他不过是想找个人喝两杯,怎的就这么难?
此时寒风乍起,魏宇轩站在大街上,突感心中一阵悲凉。
这偌大的京城,竟没有他能去的地方了?
而在梵生殿里,齐臻臻聚集着京城附近所有据点的无脸客,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
“据探得的情报来看,北疆人的据点十有八.九是在北郊岭没错,阁主打算如何处置?”
左教站在魏尘的旁边,朝他问道。
魏尘没有戴面具,此时神色严峻地望着大殿上的众人,手指轻轻在椅把手上敲着,心中在盘算着计划。
“北郊岭的据点,大概有多少人?”魏尘默了半晌,缓缓开口。
“回阁主,我们的人一共在北郊岭探得大小据点有五个,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西边盘山处。”
左教道:“那里有一处练兵场,粗略计算,大小据点加起来,应有两万人......这还没算上混在京城里的人。”
魏尘眼神蓦地一凛:“这么多?都有些什么人?”
“大多都是汉人,但最近几个月以来,多了不少异域面孔,而且......听探子的描述,似乎北疆的大将士来了。”
“哦?你是说...沃尔曼......?”
提到沃尔曼,魏尘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胸前的刀疤也仿佛跟着隐隐作痛,胸腔有一股子热气快要破体而出一般。
“看来...不仅城里的人成不及了,远在边疆的人更加等不及了,竟连大将士都派了出来。”
魏尘幽幽道:“请君入瓮,里应外合,当真是好计谋,看来本王这次是插翅也难飞了。”
说着,他勾唇冷嗤,“蓝泽,左教听令!”
“属下在!”
“你二人率领三百无脸客扎守北郊岭据点,即日起,绝对不能再放任何一个北郊岭的人下山入城。”
“是!”蓝泽与左教领命。
魏尘话落,又朝罗梦道:“罗梦,即日起,你领十人在城里暗中巡视,宫宴当晚,由你负责王府的安全。”
“剩余的人,宫宴当晚跟着青冥和渌水留在宫外接应,若有异常,往皋门应接。”
“是!”魏尘话落,众人应声。
“所有人都给本王打起十二分精神!本王不希望往生门再添“新面孔”!”
魏尘说着,朝渌水示意了一下,渌水会意,与青冥二人开始分发月钱。
“今日是年三十,你们好好过个年,这次的“鸿门宴”过后,或许阑兮阁再无东家,京城再无淮王...”
“但不管这次成败与否,无脸客都将要在人前现身,你们...可有觉悟?”
众人闻言,纷纷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参拜在地——
“属下愿为阁主献身!世间无我,终生为客!”
世间无我,终生为客。
入了梵生殿的门,身份为客,代号为名,从此以后无论生死,世间再无“我”。
而在北郊岭的西部盘山据点处,此时正在进行着大型的宴会,几个有身份的据点总管与沃尔曼坐在上座。
每人怀里搂着一个女人,而每个女人脸上看起来都只有屈从。
“沃统领,咱几时下山啊?”
其中一人一手搂着女人,一手攥着酒碗,朝沃尔曼道:“兄弟们可都等不及要进城大闹一场了!”
话落,立马有人附和道:“是啊!沃统领,司空大人究竟几时才让我们下山?”
“如今大雪掩盖,山路难行,城里那些官兵守卫根本就不是咱的对手!”
沃尔曼微微勾着唇,粗犷的脸上看不出意味,闻言只沉声道:“我知道弟兄们都已经等不及要大展身手...”
“宫宴之日已近在眉睫,兄弟们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养精蓄悦?”
沃尔曼说着,大手蹂躏着怀中的女人,邪笑道:“到时候下了山,不管想要金钱还是女人,弟兄们尽管放手去干吧......”
说到女人,程朴“嘿嘿”笑着讨好问道:“沃大人,到时可都是各凭本事啊?”
“女人各凭本事,财物平摊,若敢私藏,本将定不轻饶!”
程朴闻言很是开心,嘿嘿笑了两声:“那自然!钱财可分摊,女人不能分。”
看着上头的人怀里搂着女人,底下一众小兵全都眼巴巴地咽口水。
想到下山之日,众人不由暗暗摩拳擦掌,想着届时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为所欲为,一个个兴奋得满脸红光。
当山匪要有山匪的样子,要做到凭本事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才算一个合格的山匪。
不想当老大的山匪,是没有出息的。
想想元宵之日,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全都涌上了街,不管是劫舍还是劫色,都无比的方便。
看着眼前这些胸无大志的山匪,沃尔曼的嘴角轻蔑得勾起,山匪永远都只能是山匪。
沃尔曼比众人还要期待下山那日的到来。
不知是天气作怪,还是心理作怪,他总觉得脸上的伤疤又隐隐作痛起来。
魏尘原本已经模糊的脸,最近也渐渐变得清晰,终于又要见面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作个了断了。
沃尔曼默默喝着酒,暗道,魏少将啊魏少将,届时你可一定要逃出宫!他还在宫外等着呢!
而此时,乾清宫内,皇帝看着外头大变的天,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道——
“云中君,你看...变天了呢。”
云中君手持黑子,闻言朝外看了看,微微一笑,道:“天有不测风云,正常。”
皇帝闻言不置可否地笑道:“变天了,云中君有何打算?”
云中君略一思忖,道:“哪头能给百姓护荫,我便站到哪头避风雪。但,首先得护好自己重要的东西。”
“云中君要保护的是什么?”皇帝漫不经心地问道。
云中君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落棋,反问:“皇上如此圣明,不如你猜一猜?”
皇帝没有猜,而是淡淡道:“寡人布局多年,心机算尽,不知老天爷究竟会站在谁那边呢?”
云中君闻言轻笑道:“老天爷站在哪边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站在哪边......”
“而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是吗?”
“知寡人者,莫若云中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