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司空晴，晌午过后司空婧便出门去了医馆。
最近倒是没有感觉被人盯着了，可是这段日子，每次见孙夫子从淮王府回来都满脸愁容。
不过，这段日子她的烦恼倒是少了很多。
医馆少了那些无病呻.吟的公子哥，她落得清闲，整日躺在医馆后室里睡大觉，只是每次孙夫子看见她都欲言又止。
她知道孙夫子心里苦，淮王那个性子，耍起来，谁不叫苦？可她不管，虽然不厚道，可现在也只能让孙夫子代她受苦了。
这会子刚到医馆，小六便迎了上来：“司夫子，您可来了，有人找您，都等了大半天了......”
“谁找我？”现在这档子口，还有谁不怕死敢来找她？！
小六闻言让开身体，朝坐在一旁的少女指了指。
顺着小六手指的方向，司空婧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觉得有些面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你是......”
看见她，少女脸上的焦虑总算有了着落。
她急忙上前朝司空婧福了福身子：“见过司夫子。”
少女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司空婧，道：“我家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夫子，道是夫子看了之后便会明白。”
司空婧不明就里，可好奇心促使她将东西接过，打开外面包裹着的丝帕，里头是一盒胭脂。
小六也好奇得探着脑袋，当看到那盒子时，他挠着脑袋嘟囔了一句：“这是个什么东西？”
“小孩子，一边儿去，这是姑娘家的东西，你跟这儿瞧什么？！”
小六闻言，撇着嘴看了看司空婧，不满得道了一句：“人家再过两年都要束发了......”
束了发，再过两年就可以娶亲了。
待小六走开，司空婧看着手中精致的胭脂盒，心中明了，却又不明了。
“你家姑娘这是何意？”
托着那盒精致的东瀛胭脂，司空婧想到将她逼到墙角的孔映音，时隔几个月，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家姑娘想请夫子到吟风楼一趟，这是给夫子的见面礼。”
少女话刚落，没等司空婧搭话，她又道：“我家姑娘吩咐，若是夫子避嫌，还请夫子定夺，我家姑娘一定赴约。”
“......”
这意思是...横竖孔映音都要见她一面呗，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避嫌，不过是个吟风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司空婧摸了摸襟前，内里习惯性放着幻药，还有她从不归山带回来的贴身银针，略一思忖，应当能应付了吧？
上次被孔映音逼在墙角的事她还历历在目，上次有关月冷，这次孤身一人，不得不防。
与孙夫子交代了一句，司空婧便跟着少女出了门。
从吟风楼的后门进去，上了二楼行至其中一间房门口，少女敲了敲门，朝里头喊了一声：“姑娘，司夫子来了。”
“请进来。”
司空婧听见孔映音的声音有些虚弱，她蹙眉暗忖，莫不是生病了？
进了门，少女将门关上，顿时便掩去了不少外头的莺声燕语。
司空婧站在门口，看见孔映音撑着额头靠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再见面，俩人各怀心事，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孔映音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桌前倒水，朝司空婧轻声道了句：“司姑娘请坐。”
“......”
面对这种情形，司空婧最大的优势便是不说话，以不变应万变，于是便无语得在一旁坐下。
孔映音将茶水递到她面前，恹恹道：“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司姑娘，还望司姑娘能够原谅我。”
司空婧眉头微蹙，心中更加疑惑：“孔小姐今日让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看孔小姐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其实，那件事过了那么久，司空婧早已不怪她，反而看着她这般没精打采，心中觉得不安。
孔映音闻言轻轻勾了勾嘴角，道：“真不愧是司姑娘，仅看了一眼便知我身子不好。”
“......”
她都这副模样了，就算司空婧不是夫子，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来。
司空婧叹了口气：“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孔小姐若是哪里不舒服，但说无妨，我好歹是个夫子，看病还是在行的。”
然而，孔映音却不说，径直将手伸到司空婧的面前：“不如司姑娘亲自替我诊一诊吧......”
“......”
看着眼前那截雪白的手腕，司空婧有些无语。
这世间那么多的病症，怎么能单单依赖诊脉来确诊，但是她觉得孔映音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不服输的司空婧，便就着桌子替孔映音诊起了脉，她就不信，这还能难倒她不成？！
可是......
司空婧越诊心越沉，眉头也随即越来越紧，她不信邪得前前后后诊了三遍。
“怎么？司姑娘诊不出来吗？”
孔映音看着司空婧沉默的神情，脸上的表情近乎快要绝望，她倒真的希望司空婧诊不出来。
第四遍诊完，司空婧将手收了回来，抬眼看着孔映音略显苍白的脸，缓缓开口问道：“孔小姐，你的月事多久没来了？”
孔映音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当属滑脉，既喜脉。
司空婧的话，彻底击溃了孔映音最后的一丝侥幸，她眼眶一红，当即落泪。
“我听关东家说过，孔小姐只是琴伎，你为何......”
“不要提他！”
听她提起关月冷，没等司空婧把话说完，孔映音便激动得打断了她。
孔映音的手攥着拳头，开始时脸上的表情还是愤怒的，然而眼泪流着流着，神情却渐渐变得悲伤起来。
她瘪了瘪嘴，蓦地扑进司空婧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不要再提他...我这辈子都没有脸再见他......”
看着孔映音这般模样，司空婧有些手足无措，她急忙安抚道：“好...好...我不说，孔小姐，你冷静一点儿......”
听着孔映音闷在怀里的哭声，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司空婧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吟风楼在所有的青楼中当属最高级别，堪称皇孙贵族的后花园。
这里的姑娘都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卖艺不卖身，就算有，也是京中某一位的专属，绝不会二侍。
孔映音心系关月冷，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