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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无声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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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太后闭眸享受着宫女们的捶捏,十分受用,闻言睁开双眼莞尔一笑:“自然……不是真的。”

纪昀晟立时起身,面色隐约有几分阴沉,拂袖道:“太后竟使计骗本相?!既无事,请恕本相不奉陪了。”

慕太后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闲闲抚着侍女的手坐起身来,笑意和缓:“纪相何必着急生气?哀家着人特地去请纪相来一趟,自然不能让你白来。虽说哀家这里没有医治纪小姐旧疾的良药,但却有解她身上奇毒的解药,难道纪相就不想要?”

纪昀晟离去的身影顿了顿,缓缓回过身来,目光如炬,“什么解奇毒的解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哀家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纪相是聪明人,心中自然是明白的,何必还多此一问?啊,还是纪小姐太过孝顺,竟没将自己身中剧毒的事告诉你?”

纪昀晟已无心计较慕太后此刻的惺惺作态,一心只悬在女儿身中奇毒之事上。只见他目寒如冰,冷声道:“小女身上是否中毒,本相这个做父亲的尚且不清楚,太后娘娘又是缘何如此肯定的?莫非……”

慕太后低头拉一拉滑落手臂的披帛,“不错,便是哀家给她下的毒。”

“你——”

慕太后脸上挂着歉然的笑,“纪相看上去似乎很生气,这也难怪,爱女命悬一线,天下做父母的又有哪个能不悬心?只是哀家也万万没想到纪小姐竟是这样温顺的心性,哀家听闻纪小姐是医仙玉虚子的高徒,便想着她医术必定十分了得,遂在送去的汤药中掺了些许毒药试她一试。也不知纪小姐是太过大意没觉察出汤药中有毒,还是不敢违抗哀家的懿旨,竟真的将有毒的汤药给喝了。哎呀,害得哀家得知消息后是寝食难安,只恨这身子不争气,偏生又病了,不然真是要立时出宫去将解药送纪小姐服下才能安心。偏生昨儿个纪相又告假未入宫,哀家只得等到今日纪相上朝,才派了如锦去特特请了纪相过来取解药,顺道陈情。对了,不知纪小姐昨儿个身上的毒发作得可厉害?”

纪昀晟听得怒火中烧,强自忍耐着,咬牙生硬道:“小女暂时无碍,劳太后挂心了。”

慕太后便笑了笑,“此事既由哀家而起,自然不能不操心一二。只是哀家到底是无心之过,纪相大人大量,总不会怪罪哀家吧?”

强权相逼,以毒暗害,事后又来惺惺作态表无辜。这样狠毒的心计手段,纪昀晟几乎要恨出血来,但此刻为求得解药,也为了来日纪芷湮宫中的安宁,却也不能真的和她当面撕破了脸皮。

“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本相是臣子,太后是君,莫说今日是太后无心之失,便是有朝一日太后真要纪氏一族的性命,臣等也不得不从。只是如今既然误会得释,还请太后恩赐解药,也好早些解了小女身上的毒性。”

“嗯,解药嘛,哀家自然是要给的,只是……”

纪昀晟便知此番之事不会这样简单,遂郑重跪下道:“太后有话不妨直说。太后若有吩咐,但凡本相和纪氏一族能做得到的,赴汤蹈火也会办到。”

慕太后唇角上扬,眼中才真的有了一丝笑意,她忙不迭道:“好端端的,纪相何以行此大礼,快快起身。你们还不快扶纪相起来,一个个都是死人么?”

宫女太监们被她厉声呵斥,一窝蜂地上去搀扶,可纪昀晟却拒不肯起,长声道:“若太后不肯答应,本相绝不起身,请太后明示。”

慕太后不说话,只是递了一个眼神,如玥和如锦便领着太监宫女们下去,而她们二人则守在殿门外,随时听候吩咐。

“此刻殿内已无第三人,哀家也不妨与你照实说了。此番之事,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不过是哀家的一个示警,为的不过是想让有些人知道在这后宫里尊卑分明。即便他日封后,宠冠后宫,却谁也不能妄想越过哀家去。自然,纪相肯定会想,纪慕两家在朝堂上政见不同,素来不合,哀家来日会否因此而迁怒到纪小姐身上。那么哀家此刻便可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哀家只是个深宫妇人,前朝的事,哀家不想理会,也无力去理会,是以哀家绝不会因了纪慕两家的恩怨而难为纪小姐。只是哀家也总有哀家的难处,哀家虽贵为太后,暂替皇上打理后宫,表面上看似享尽尊荣富贵,母仪天下,然而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一个寡妇,没了丈夫可倚仗,便是位分再尊贵,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又有何用?于哀家而言,唯一的倚靠便是皇上,唯有紧握皇上的信任、后宫的权杖才能安哀家的心。是以若有人想破坏哀家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企图夺取了哀家在后宫中的位子,哀家是万万容不下她的。无论是谁,都不例外!哀家的意思,纪相可明白了?”

纪昀晟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本相当是多大点事?原来太后娘娘处处留意‘关照’对我家湮儿,怕的只是她来日入宫威胁到太后的地位,宠冠后宫。只是以小女鄙薄之姿,初入宫闱,又如何能与屹立后宫多年的太后娘娘抗衡?本相从前在前朝也曾有听闻太后睿智无双,凡事喜欢未雨绸缪,只是这回未免也有些太杞人忧天了。或者,是太后太过看得起我纪昀晟的女儿了,竟至于防她防到了这样的地步?”

慕太后的额头隐现青筋,银牙暗咬,唇畔却绽出一抹艳丽的笑容,“未雨绸缪也好,杞人忧天也罢,哀家的东西总不许旁人觊觎半分。且只要哀家一日不得安心,纪小姐的日子只怕也将一日不得安生。纪相可得思量仔细了,为了打一场并无把握的仗,赔上爱女的身家性命可值得?”

“有我纪昀晟在一日,谁敢动我的女儿一根毫毛?”

“那纪相便不妨试试,越是艰难的事,哀家便越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