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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经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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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才拉了云意到了殿内隐秘处,凌月张口便问:“云意,你老实交待,除了你,宫中还有谁是同谋?此事你莫想马虎过去,事关小师妹,我是断断不会容情的。到底咱们是一同陪伴小师妹进宫的,彼此知根知底,我信得过你,可我却信不过旁的人。”

云意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凌月姐姐,你一定要问得这样清楚么?我只怕,你知道了会更加生气。”

只听这话,凌月便知道此事只怕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复杂,眸色愈深沉了几分,语气愈添了几分清冷道:“你若知道什么,快些说。若再迟疑吞吐,小心我将你的事告诉小师妹,将你赶出去!”

这样的话无疑是令云意极害怕的,她再不敢隐瞒,忙道:“凌月姐姐,你别告诉小姐,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宫中除了我之外,还有相爷派来的雪姑姑一起在小姐的膳食中动手脚,另外,另外……”

“另外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另外,我打听到咱们宫中每日送来的花卉的花蕊中皆被掺入了少量的夹竹桃花粉和汁液,而经手此事的人,据说是安昭仪的人。”

凌月蓦地沉怒,狠狠拍落桌边的白玉青花瓷花瓶,“好阴毒的心思,我便知道安氏素日是个不安分的,却也不曾想她竟真的敢将手伸到未央宫宫中来。只是你既然一早知道,为何却不早早报给小师妹知道?须知夹竹桃花粉和汁液于孕妇是有害的,你这般隐瞒不报,难不成是想害死小师妹么?”

云意拼命地摇头,否认道:“不,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存心想害死小姐呢?只是相爷嘱咐了我,要与雪姑姑一起将小姐的孩子除去,可我为着不忍心的缘故,迟迟不肯动手。但相爷说了,孩子再不除去,只怕月份大了,小姐反而危险。就在我迟疑不定时,安昭仪便悄悄地使人进来害小姐了,我原是想禀报给小姐知道的,只是雪姑姑拦着不许,说是只要咱们小心留意着,那东西伤不了小姐。待孩子没了,咱们再将罪名栽赃到安昭仪的头上岂不是一举两得?我想了想,便也默许了。”

凌月看她一眼,似是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点了她的额头一记道:“你呀你,教人说你些什么好?那雪姑姑说的话便这样让你信得过么?无碍,若是真的无碍,小师妹今日何以会痛得晕厥过去?来日若真的因此小产,你可知首当其冲要背负罪责的人是谁?不是安昭仪,而是我和小师妹!为了怕外人陷害,小师妹特意请了皇上的恩旨,不必太医院的人来清迈安胎,只让我一力照料着。来日若龙胎有何差池,你说皇上会向谁问罪呢?”

云意听了这话,整张脸都白透了,眼神中满是惶然的惊惧之色,握住凌月的手道:“凌月姐姐,我,我不是成心要害你的。如今,如今可要怎么办才好呢?”她低头想了想,彷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道:“要不,你将我给供出去吧?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我,如此你和小姐便无须受皇上怪罪了。反正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错,与你和小姐并不相干的。”

这样傻气的心思,也只有云意才想得出来,说得出来。只是这样的傻气,也实实让人感动得很。

便是先前凌月对她有诸多气恼,此刻也烟消云散了,她一把搂住云意忍不住感叹地笑出声来:“你这个傻丫头,真真是傻透了,只是偏生让你半分恼你不起来。你且放心,此事不须你去担罪名,也不需要我和小师妹担干系。也幸好,此事是发现得早,尚未酿下不可挽回的大错。只是事情既然出了,总要有人出来担这干系才好,而那位安昭仪,咱们此刻将事情揭发出来,到底也不算是冤枉了她。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从今往后再不许瞒着我行事了。另外,盯紧那个雪姑姑,我对她总是信不过的。”

云意此刻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便点头连声应下了。

而凌月当下办事也不含糊,转身便去将所有的一切安排妥当,最要紧的,是如何在纪芷湮面前回话,好教她在延陵澈面前演好这一出戏。

果然,才听了人来报纪芷湮身子不适的消息,延陵澈便行色匆匆地赶来了,竟连来议事的诸大臣也给打发了回去。

好在,皇嗣是头等大事,延陵澈关切情深,诸位大臣们倒也能理解。

见了明黄一色的御驾遥遥开来,宫人们早已侯在宫门口,见了延陵澈扶着如意的手落轿,以云意和芳茗为首的宫人立时躬身齐喊:“奴婢(奴才)等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只消粗粗看上一眼,便能觉察出未央宫宫人今日的神色肃穆哀痛。

延陵澈抬手唤起,转而望向云意和芳茗急急道:“皇后此刻如何了,可有大碍?朕得了消息便急忙撇下一切赶来了。”

还不待芳茗回话,云意已是双眼噙泪地跪下去道:“皇上,求皇上替我家小姐做主才是啊。有人要害我们小姐!”

皇宫之中,争奇斗艳,尔虞我诈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是以延陵澈听了这样的话后,竟连眉头也不曾抬动一下,只是寒声道:“你且起来回话,此刻还不是哭的时候,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才好。”

云意应了声是,眼角仍有泪水默默躺下,素白的脸庞因着愤怒涨得通红。只是她并没有着急将安昭仪的事情说出,而是略显迟疑地望向了左右,彷佛是心有忌惮的模样。

延陵澈是何等聪明之人,见此情状便明白了几分,遂颔首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朕进去看一看你家主子再来慢慢禀报。”

云意面色一喜,应道:“是,奴婢遵命。”

她这样喜不自禁,倒是没有察觉到身侧站着的芳茗眼角一闪而过的叹息,彷佛是颇为有些不认同这样的做法。到底,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去争宠陷害妃嫔的事,于芳茗看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皇后精通医术,又怎会是那样轻易就能被人算计陷害了去的?若是有,只怕是她有心轻纵罢了。

然而,此事到底是芳茗想差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私心揣度的远远不及事实真相万分之一的变幻莫测。

而真相,藏在经年之后,蓦然回首时的心头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