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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念奴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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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见慕太后缓缓取下头上的珠饰金钗,擦了唇上殷红的胭脂,又用水将脸上刚匀的脂粉抹去,露出一张苍白无华的容颜来。她对镜缓缓一笑,神色幽然,目光莫测,看得人心头颇有些惴惴不安。

延陵澈来得极快,目光一扫,见众人之中并无慕太后,遂问向如玥、如锦二人,“朕来了,怎不见太后?”

如玥二人支吾半响,语焉不详,彷佛面有难色。

延陵澈问了半天没个结果,立时没了耐性,沉声道:“太后究竟怎么了?有什么话,你们尽可痛快些说出来。朕不耐烦别人这样扭捏犹豫,没的看了心烦。”

如玥和如锦悄悄对望一眼,心知吊了他这半天的胃口已差不多了,暗暗而笑。抬起头时却红了眼眶,哽咽道:“太后病了,还闹脾气不肯吃东西,又不许奴婢们去告诉皇上。亏得皇上今儿来了,否则奴婢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锦也擦着眼泪道:“是啊,好歹太后肯听皇上说话。求皇上去劝一劝太后,好歹保重些身子罢。”

后宫女人间那些争宠斗艳的算计,延陵澈自小便看在眼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下透亮,却蹙着眉装糊涂道:“好好的,太后怎会病倒?准是你们服侍得不好,或是哪里不周,惹得太后发了脾气吧?”

如玥等人慌忙跪下,“皇上明鉴,奴婢们等服侍太后向来尽心尽力,从不敢怠慢。这话,便是要冤死奴婢们了。”

延陵澈自然知道和她们不相干,便挥手让她们起来,各自散了,喊了如玥近前问道:“你老实说,太后究竟为何生气?”

如玥盈盈含笑,努嘴往未央宫的方向遥遥指了指,“皇上是聪明人,何必来明知故问呢?”

说罢,她一闪身便往外去了,却又在门口停了停,回头笑着说了一句:“太后在寝殿歇着。皇上若要找人,往那里去便是。”

相比往常的热闹喧哗,今儿的太后寝殿显得格外冷清。重重帷幕低垂,午后云重,压得一点风息也没有。殿内只点了寥寥几盏灯,映在空旷的殿内,愈发显得暗沉寂寥。回廊间响起男子沉稳有力的步子,一下又一下,这样近,却又那样远,彷佛就压在你的心上。

撩起帷幕,见了卧于床上那个面容憔悴的女子,延陵澈几乎不敢相信她是素来鲜妍明媚的慕太后,当下坐在床沿,握了她的手,低声唤:“吟霜,吟霜。”

慕太后彷佛睡着了,又彷佛醒着,听了他的呼唤,并不说话,眼角却缓缓淌下一行泪来。

玉颜惨白,清泪横流,如何不可怜?

他便叹了声气,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你这又是何苦?朕当初既立了纪氏为后,这一日总是在所难免。你如此,倒教朕为难了。”

女子的眼珠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浸了泪水的凤眸显得格外清亮。那眼神彷佛是痴,又彷佛是怨,她沙哑着声音道:“我并没有为难皇上,我只是难为我自己罢了。皇上若觉得厌烦,大可不来我玉华殿就是,眼下可不就有人眼巴巴地等着皇上去么?何必来睬我。”

“这便说的是气话。”延陵澈对着她,总是格外的耐心温和,“吟霜,你向来懂事识大体,怎地对区区一个纪氏便这样容不下呢?”

她定定地望着他道:“若我说,我就是容不下她,皇上待如何?是取我舍她,还是取她舍我?”

延陵澈笑颜如昔,用帕子替她擦干了眼泪,哄道:“好了好了,闹一闹也就是了。怎么还越说越较真起来?”

慕太后沉默了一下,忽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坐起身来,目光平视身畔的男子,冷声道:“你心中果然是有她的?如若不然,你便会答我,你会取我舍她,绝不会这样敷衍过去。”

她闹得厉害,饶是延陵澈性子温和,也经不住有些恼了。只是他素来沉静,便是心中不喜,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使人难堪,不过是眸光略沉一沉罢了。只是近身的人,却是极熟悉他的性子的,但见那双点漆的墨瞳静然无波,便知是他心生不耐的前兆。

慕太后虽专横霸道,可到底也只是个女子,到了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便也只有服软认栽的份儿。见他似有不悦,她便也平缓了些神色,嗔道:“皇上便这样对霜儿么?霜儿会这般生气,还不是太过在意皇上的缘故。我这样真心真意地待皇上,天可见怜,便心中有气恼,发一发脾气也不行了么?”

说着说着,又触动了心中的委屈,倒又掩面低声哭作起来。

延陵澈向来是看不得女人的眼泪的,见了她如此,少不得要安抚一二,“好了好了,朕并没说你什么,怎地又哭起来了?这般梨花带雨,可真是要将朕的心给哭碎了才肯罢休么?”

他三言两语,又说得柔情蜜意,自是将慕太后哄得极高兴的。

女人倒天生是个奇怪的动物,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半分道理也没有的,由不得你不服。

慕太后抹了泪,含笑嗔道:“皇上便一味哄着我高兴罢,待回头去了别人那儿,可不知是不是一样的话又给照搬了过去。”

延陵澈含情一笑,握住了她捶向自己的手,声音醇厚,如陈年老酒般醉人:“此刻朕和你在一起,咱们便只管咱们自个儿,何必去想别人?”

他的目光脉脉如三月里的江水般柔和,带了一丝春日里乍暖还寒的诗意,“今儿的吟霜吃起醋来,较之平日倒别有一番风情,彷佛是温婉可怜了些。”

慕太后娇笑一声,偎依进他怀中,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抬头,媚眼如丝,“那么,皇上是喜欢今儿的吟霜多些,还是平日的吟霜多些呢?”

延陵澈握住她的手,不许她使坏,低沉地笑着:“朕都喜欢。只要是吟霜你,不拘什么样的朕都喜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