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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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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芷湮笑意略淡,抬了抬手,“哎,今儿不过是扫了她几分面子,并算不得什么。这一场博弈,不过才开局,此刻谈论输赢,为时尚早。今日施以颜色,本宫不过是想教她知道,沉默淡然,并不代表本宫软弱可欺。忍无可忍时,本宫将十倍奉还!”

纪昀晟怔了怔,目光一变,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嘴里爆出洪亮的笑声:“好好好,为父先前还担心着娘娘在后宫中受委屈,无力招架。此刻见了娘娘如此气度风华,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

女子淡淡笑着,眸光温暖,“爹爹,本宫早说过,既入此宫门,自有安身立命的法门。本宫绝不会教慕氏那贱人随意欺凌了我去,您不必担心女儿。”

纪昀晟望着面前这位淡然浅笑的矜贵女子,容颜如旧,周身气韵却有了细微的不同。似颦非颦的眉黛间总噙着一弯清冷,锋芒暗敛,巧笑嫣兮中又暗藏着心思缜密,与未入宫前当真是大不相同了。忽然间他心中又起了些许伤感,叹气道:“湮儿,你既有此心智谋略,何以外头流言如沸,你却置之不理呢?”

女子低着头用茶帽轻擦着茶杯的边沿,珠帘摇晃中,光辉四射,倒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得她淡然一笑语:“此刻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纪昀晟点点头,“有你这句话,为父便放心了。”

顿了顿,他彷佛又想起了些什么,小心翼翼道:“娘娘,有一件事,为父一直想问,但碍于众人在场,总是不好开口,亦怕你伤心难堪。然而若不问,为父心中总是不安,是以……”

纪芷湮抬头一笑,耳朵上的红玉坠子摇曳如血泪般生动剔透,映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凄艳之色,“爹爹与本宫父女之间,还有什么话说不得的。若有疑问,爹爹只管问本宫就是。”

纪昀晟是个心性坚忍的人,但于情之一事上却未免有些踌躇,一生之中他唯在意两个女子甚于自己。一个自然是他的爱妻,而另一个便是他和爱妻所生的女儿。眼下他要说的话涉及她的终身幸福,是以不免有些举棋不定。

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纪芷湮亦有些奇怪,她从未见过父亲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遂柔缓了声音道:“爹爹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其实若觉得为难,便不说了罢,本宫不愿见到爹爹为了操心本宫的事而不开心。”

纪昀晟眸光一定,话语突如其来:“湮儿,前一阵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大婚之夜皇上并未与你圆房,而是将你一人扔下拂袖而去,可有此事?”

墨玉般明澈的眸子蓦地睁大,脸上笑靥凝住,她别过脸去,眼角莹然,声音中略含了几分艰涩道:“过去的事,还提它来做什么?本宫此刻不也好好的么,爹爹就别再追问了罢。”

纪昀晟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听你的语气,此事是真的了。大喜之日,皇上竟给你这样大的难堪,我……”

“爹爹,您先不要生气,此事说来话长,并非三言两语可解释得清楚。总之是天意弄人,大概也是本宫自个儿命苦,并不怨恨任何人。只盼爹爹看在本宫的情面上,也不要怪罪旁人罢。”

摄政王和慕太后的陈年往事,她并不愿意让纪昀晟得知,以免他为了自己成日忧虑,反倒更添辛苦。是以种种的一切,她只概言之为天意弄人。

“若,若为父告诉你,此事并非天意弄人,而是有人特意为之呢?”

女子似吃了一惊,“爹爹,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纪昀晟苦笑,“你先别问这个,你只告诉我,若是有人在背后横加阻挠,害得你和皇上失和,你会不会恨那个人?”

新愁旧恨,彷佛是一张渔网将自己的心给收紧,勒得人喘不过气来。她的眸子如浸了冰水般的寒凉,脱口而出道:“若有人成心阻我和六哥在一起,我自然深恨之。我曾说过,无论是有多大的艰难险阻挡在六哥和我之间,我都绝不畏惧,必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如此凛然坚决的语气,可见她说的绝不是玩笑。

纪昀晟如同被人当胸重重打了一拳般的难受,眼底渐有些湿润起来,哑声道:“那,如若那个挡在你和皇上之间的人是为父呢?你也一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么?”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这空寂的宫殿中,倒透出几分悲凉落寞。

纪芷湮忍不住红了眼眶,心头如被针扎一样的难受,举步走下阶来,蹲在他的面前哽咽道:“爹爹,您胡说什么?女儿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纪昀晟怜爱地望着她,“傻孩子,为父不过是随口说一句,你就闹得要哭,可半点皇后的威仪也没有了呢。”

纪芷湮转悲为喜,眼中盈盈如星光,嗔道:“皇后的谱,那是摆给外人看的。在爹爹面前,本宫永远只是爹爹的女儿,自然不需要那样了。”

彷佛是有些感慨,纪昀晟叹了声气,拿她没办法道:“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在爹爹跟前撒娇,仔细教宫人们看见了取笑你。”

“他们敢!”

明眸一瞪,容颜胜雪,便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高华迎面而来。

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她笑着起身坐在纪昀晟旁边,转开话头道:“对了,爹爹不是说今儿玉华殿慕氏被气得颜色尽失么?快给本宫讲讲。”

一提起玉华殿的事,纪昀晟眼中的愁绪也冲淡了几分,眼角眉梢复洋溢着神采,兴致勃勃地与她说起方才的情景来。

“当时慕太后向芳茗发难时,为父只恐她心虚胆怯,若在慕氏诸人面前吃了亏,倒拂了你的颜面。谁知竟是为父多虑了,你派去的这个掌事宫女极有头脑,竟回了一句‘启禀皇上太后,许是奴婢愚钝,竟无法参透皇后的心意。但临行之前,娘娘的确只是吩咐奴婢前来旁听,旁的什么话也没有交代’。她这样一说,为父当时就忍不住就大笑起来,再一看那慕太后的脸,真真是比夜叉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