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家走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阳光太强烈，温度太高，沈磬眼前黑了一下，她忙抬手挡了挡。
边上有人扶了她一把。
沈磬扭头，看到秦少观，她不是不惊讶的。
“你怎么会......”
“刚好路过。”
沈磬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上了车，两人在车后厢各占一边。
开车好一段时间，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
还是沈磬，她手指尖拨了一下手提包上的搭扣，舔了下红唇。
“那个音频资料，谢谢。”
他从平板的屏幕上抬起眼来，很轻淡的扫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去继续他的工作。
“想要谢我，你可以用实际一点的方式。”
沈磬的脸当时就红了。
她内心感到羞耻，有种自尊被扔在地上被他践踏的不堪。
沈磬舔了舔嘴唇：“这是你之前给我的回报。”
她和他的那一夜，本来就应该是他向她释放出他的“诚意”。
找到王慧玲的尸体，把沈碧丽送进监狱，不正是他的“诚意”吗？
秦少观听了，将平板关了，丢到一边，他修长的指交叠着，放在膝上。
半侧过脸来，似笑非笑的凝着她，黑眸幽深，深不见底。
“你当我是在做慈善？”
他淡冷开口：“王慧玲的尸体被扔在公海，找到她的尸体花了我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你觉得，你的一夜，值多少？”
彼此之间的关系在隐晦之中被提起，已令她感到万分的羞耻。
他这样坦然的拿到明面上来，就差拿算盘珠子轮斤论两的挑明......
沈磬紧紧抓住了手心里的手提包带子，因为太过用力，指甲蓦的一划，将她包的表面划出一道鲜明的痕迹来。
她嗓子哽得难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勉强挣扎着，才哑着缓缓道：“秦少以为，我应该怎么做？”
她难受得小脸都白了。
秦少观别开视线，不叫自己心软。
缓着声音说道：“搬过来住。”
沈磬立即反对：“不！”
秦少观微眯了眼睛，转首看着她：“沈磬，你没有资格跟我说不。”
他说：“除非你不想报仇。”
沈磬一下子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忽然就开始后悔，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和他走到这样的一条路上来。
蓦的就会去想，他曾经怎样待她......
沈磬握着包带的手缩到了手提包的后面，右手的指尖去掐左手的虎口，让疼痛来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她勉强咽下喉头砂砾般的哽咽，点头道：“秦少说得对。”
“不过我希望在豆包的面前，不要暴露我们现在的关系。”
“当然。”
秦少观伸过手来，将她藏在包后，暗自折磨的那只手握到了手掌心里。
沈磬想要挣脱出去，他捏着她手腕的指尖稍微用了一点力。
沈磬就不得不放弃反抗。
秦少观的视线微不可察的在那已被掐红了的虎口处扫了一眼，心中暗暗的叹气。
出口的嗓音却是冷淡的：“别太晚，我不喜欢等。”
沈磬忍着翻涌的胸臆，低低应了一声。
凭借她自己，也许她最后也能把沈碧丽母女送进监狱，能替奶奶报仇，但那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且，那也只是“也许”。
沈碧丽口中的“杨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如果说有谁能让秦少观给几分薄面的话，不要说整个夜城，就是整个华国，也难找出来几个。
而这个杨总，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出身显赫，虽劣迹斑斑，却始终没人能动得了他的一个真正的变态。
沈磬也不想把这个“杨总”往那个“杨总”上去想，但是从沈碧丽的字里行间.....
且看秦少观行事，似乎是不得不往那个“杨总”身上去想的。
沈磬犹豫着，还是开口问道：“沈碧丽所说的杨总，秦少知道是谁吗？”
秦少观指腹在她掐红了的虎口处轻揉了一揉，听到沈磬问，他抬眸看她。
“怎么，好奇？”
沈磬点头：“有点担心。”
秦少观很淡的牵了一下唇角：“担心我？”
沈磬垂下眼，不说话。
秦少观眼里有些失望，他松开她的手，身体往后微微靠着，道：“不必担心。”
“我答应你的事，决不食言。”
沈磬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谢谢秦少。”
秦少观胸闷得厉害，眼里的眸色更暗了几分。
把沈磬送回河狸公寓，他赶走了关小鹏，就在沈磬公寓楼下，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
直到天色完全的暗下去。
黄莉莉看到沈磬回来，很高兴。
“我做好了晚饭！”
沈磬一看，竟然是四菜一汤。
想起来，她也是很久没下厨了。
沈磬笑着坐下来：“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黄莉莉很骄傲：“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比如你跟关助理？”
黄莉莉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抬手在沈磬胳膊上打了一下：“别胡说！”
转身往厨房里去：“我去拿碗筷！”
沈磬看着她不好意思的背影，弯唇笑了笑。
只是提到关助理，不可避免的就想到秦少观......她脸上的笑意又隐了下去。
黄莉莉吃完，没着急回去，就窝在沈磬家沙发上跟她说话。
“我刚接到的警局电话，沈碧丽已经被放回去了，哎，这次看来真的要让她逃掉了。”
沈磬眼神有些悠远。
她笑了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呢？”
“要真的不是她，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一个人如果真的犯了法，今天逃得掉，明天逃不掉。”
黄莉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隔天，沈磬的东西被搬去了鹤园。
所幸方导得知她出院，第二天就打电话来让她提前飞海岛，说金颃之稍晚会过去跟她汇合。
沈磬求之不得。
出发之前，沈磬接到了王向荣打过来的电话。
薛惜珍以死相逼，王向荣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们夫妻两个，决定跟沈磬合作，将沈碧丽母女绳之于法。
飞机一跃而入高空，沈磬看着窗外层层白云，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这条路，她已经踏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