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学堂的初试地点是太傅李宏修建的书亭之中。
负责学堂初试的主簿还未到，但主簿先安排已入选的学员徐朝拿着花名册让众人一一传递签名，轮到林姝意之时，她提笔落下一个“木”后，手顿住了，随后缓缓涂掉重新写上燕玉蓁四个字。
她也该认清现实，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林姝意了。
参加此次试炼的大多都是各家公子，也有一些是未考中功名来此碰运气的秀才。虽身份贫贱不一，但好在众人年纪相仿，倒也气氛融洽，最重要的是他们几乎都有个共同的注意点。
正是那燕玉蓁。
饶是燕玉蓁泼辣跋扈的名声在外，可这张惊艳绝伦的面容是不容忽视的，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倒也没人敢上前搭讪。
燕玉蓁远远瞧见走廊深处有个熟悉的声音，随着走近后露出的那张俏脸，燕玉蓁脸上多了几分冷意。
她没想到真的会在这太傅府上看到李诗瑛，按理来说刚嫁过去的话，也不会那么早就回来省亲，燕玉蓁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好奇心驱使之下，燕玉蓁朝着走廊那里靠近，恰逢花名册的名字全部都一一签好了，那徐朝抱着花名册急急的穿过走廊，走廊有个拐角，燕玉蓁的视角能看得到拐角后头的李诗瑛，但是急着送花名册的徐朝并没有瞧见。
于是正对面的就撞了一下，好在徐朝反应快，扶住了李诗瑛。
李诗瑛站定了脚，漂亮的小脸顿时凶神恶煞起来，心有余悸的捂着肚子，恶狠狠道：“走路不长眼吗？”
徐朝急忙躬身道歉，可李诗瑛脸上的怒气却并没有为此消下去，更是厉声讥讽了起来。
“像你们这些穷酸秀才，就是过了试炼也出不了头！”李诗瑛的讥讽让徐朝脸上有些难堪。
不曾想一个清脆的女声让他的难堪少了些许。
“他乃是太史之子，怎么到你口中就变穷酸秀才了，莫不是当了四皇妃就可以这般目中无人了？”
徐朝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天之骄女会记得他的身份，心下滋味万千。
李诗瑛听着这带刺的话，心下的火又平添了几分，可无奈瞧见来人并不好惹，遂只能压回去了，干笑了一下道：“没想到燕小姐也来参加试炼。”
燕玉蓁的目光游走在李诗瑛的小腹左右，今日李诗瑛穿了一身襦裙，遮盖了小腹的不平坦。
“是啊，若非我正脸瞧着四皇妃，兴许四皇妃也要以为我是落魄丫鬟呢。”燕玉蓁眸光含着阵阵冷意，话语间更是字字带刺。
“燕小姐气质出众，臣妾自是不会眼拙看错的。”
李诗瑛脸色更加难看了，先前她与那三皇子在她婚宴拐弯抹角提及林姝意的事情她还记着仇呢，如今又来招惹她。李诗瑛有些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位。
“快去把花名册交给主簿吧。”燕玉蓁示意徐朝离去，随后冲着李诗瑛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而又回去了书亭。
不知为何李诗瑛恍惚间在燕玉蓁脸上看到了林姝意的影子。
那股好不容易放下的妒忌心又莫名升了起来。
她攥紧了帕子，跟了上去。
随着主簿李太成出现，初试的试炼也就开始了。
以抢答的形式回答问题，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得分前十名方能入选。
“城西有一算命摊，出售三条秘方，第一条能让你家中发财富裕，第二条是喝酒不醉，第三条则是生虱断根。这秘方都被藏在锦囊之中，此摊一出，众人皆买之，结果买回去哭笑不得，却又无处寻理，你们猜锦囊里分别是什么？”
这话一落，全部都傻眼了，这算哪门子题目？
李太成悠悠道：“考的是你们思维能力，慢慢想吧。”
徐朝在一旁补充，每个锦囊里都是两个字，只需要猜出这六个字便可。
“是蠢驴，傻猪，笨蛋！”
第一个抢答的被李太成狠狠瞪了一眼，怒斥道：“我看你才是蠢驴！”
“勤俭，早退，多捉。”
李太成惊奇的朝着说话方向瞧去，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这么快回答上来，一看回答之人竟是这燕玉蓁！
原以为燕玉蓁只是心血来潮，图个好玩，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燕玉蓁答对了，计分。”
众人傻了眼，这答案怎么会是这么简单的，就听李太成强调起来，所有的试炼考题考的大家的思维能力。
自然别出心裁，要多换几个角度思考，才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二叔。”
李诗瑛在后面瞧了一阵，终于憋不住了，朝着李太成那走去，道：“我瞧着这题目有趣，可否让我也参与一下。”
如今李诗瑛做了四皇妃，身份可是尊贵了许多，李太成自然应允了，只是心里头还琢磨着这李诗瑛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有兴趣。
“一个秀才，路过河边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一个姑娘在洗澡。”徐朝再次开口报出下一道题目，这刚一开口底下不少公子都脸颊红红，联想翩翩了。
“那姑娘不怒反笑，还朝着那秀才扔了一个东西，秀才接住了以后就把那东西吃了，你们猜秀才吃的是什么？”
李诗瑛最先抢答：“既然在河里，那自然就是莲子了。”
“错！”
抢答还未答对，李诗瑛脸上有些窘迫，众人硬是把河里的东西全部一一说了一遍，也没有一人猜中。
“是枣。”
燕玉蓁一开口，李太成又看了过去，诧异的问道：“为何说是枣？”
“因为那姑娘在洗枣。”
徐朝因燕玉蓁帮他解围的关系，所以对燕玉蓁颇为好感，见她答对兴奋的道：“燕玉蓁又答对了！”
李诗瑛咬着唇，谁答对她都不愿意是燕玉蓁答对，硬着头皮继续做试炼，却不曾燕玉蓁只要答题就不曾有猜错的时候。
众人对燕玉蓁的称赞声落在李诗瑛耳中无比刺耳，不是都说那燕玉蓁是个无才无学的，怎么变得这么聪明！
亭子外站着的裴承延已经围观这场试炼很久了，而他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林姝意的身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与其如此相似之人。
她撩发丝思索的小动作，回答问题时不由自主挺直背脊的站姿，这些细小的动作都曾是林姝意身上有的。
人群中的燕玉蓁就像是自身带着光，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林姝意也是这样，无论在什么人群之中，他总能一眼瞧见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