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卿的状态明显跟刚才不同了，在房里打扫的时候，她只是间歇性发呆，现在几乎是全程发呆。
秦夕楼叹了口气，用公筷给她夹了菜。
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秦夕楼甚至怀疑夏若卿是不是吃饱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伸筷子夹菜，完全是碗里有什么她就吃什么，有时候吃着吃着又停下。
“你今天有事吗？”上车的时候，夏若卿问秦夕楼。
秦夕楼很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那好，我们先别回去。”夏若卿说，眉头蹙着，“在外面逛一圈消消食。”
我看你是要躲人吧。
秦夕楼启动了车子往来时相反的方向驶过去，“要不要去商场或者超市逛一逛？冰箱都是空的，最好囤点吃的。”
“嗯嗯。”夏若卿点了点头，过了很久突然又惊醒似的，问秦夕楼，“你刚刚说什么？”
秦夕楼沉默了一会儿，说：“去超市。”
夏若卿“啊”了一声，“是要去一趟。”
在超市逛了一个小时，两人才以最低限速慢慢开回去。秦夕楼特意朝墨以臣刚刚站的那个地方看了一眼，没人。他偷偷瞄了一眼夏若卿，她应该也看到了吧。
到家的夏若卿比任何时候都沉默，秦夕楼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帮她把刚在超市买的东西拎进来，然后就走了。这种时候他知道应该给夏若卿个人空间。
两个小时的工作，夏若卿花了四个小时才弄完。夜里躺在陌生味道的床上，很久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弄了几回，她干脆起了身。秦夕楼这个房子选的位置不错，对面就是江，她拎了一把轻便的椅子到了阳台上。
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平心静气地欣赏美景了。
忍不住又朝墨以臣下午出现的那个地方看过去，在阳台上，那里时视觉盲区，其实她什么也看不见。
想着想着，夏若卿拍了自己一下。
清醒一点。
收回目光的时候，她猛地顿住了。楼下那条路上，停着一辆车，和墨以臣常开的那辆一模一样。
是他吗？
夏若卿心里五味陈杂，今天这个景只怕也无福欣赏，所以又起身进了房间，打开电视随便按了一个台来看。
墨以臣在车里坐着，烟灰缸里按了十多个烟头，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右边的那幢房子。灯开了，又灭了，现在这个时候，又开了。
她失眠了？
墨以臣有些烦躁，突然把车子启动，往房子更近了一些，然后按了一声喇叭。
“嘀。”声音很短促，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非常突兀。
这一片不止秦夕楼这一幢房子，紧邻着就有好几幢。夏若卿被吓了一跳，不知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会是他吗？她迟疑地想着。
那一声过去之后，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墨以臣叼着烟，给夏若卿发了一条信息。他猜到自己要是打电话，多半会被拒接。
“开门。”夏若卿收到这两个字。
电话号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纵然她已经把存着的名字删了，看到这串数字的时候，夏若卿还是立刻想到了墨以臣。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她把手机远远地丢在了沙发上，还设置了静音。
不去理会他。
“嘀——”这回，声音很长了，夏若卿惊慌地站起来。墨以臣就是吃准了她不会给周边的人带来麻烦，所以又肆无忌惮地按了一声喇叭。
其他的人，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他现在就要进这幢房子。
夏若卿翻出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并没有马上开门。墨以臣笑了一下，她学精了。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我的话还一句都没说。”墨以臣说，手指摩挲着方向盘，“若卿，”语气软了不少，“给我开门。”
“我不会开的。”夏若卿躲在窗帘背后往下看，“你赶紧走，不要扰民。”
“那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墨以臣说，“我数三下，你要不开，我就继续按。”
电话马上被挂断了，他听到一句声音很低的“疯子”。没有数数，他熄了车，下车关门。
她一定会开。
房门开了，只有一条缝露出来。
“有什么事？”夏若卿堵在门口，不悦地看着他。
墨以臣坦诚的说，“家里的热水器坏了，我过来借地方洗个澡。”他提起一个购物袋，在夏若卿面前晃了晃，显得分外真诚。双眼盯着她，散发出灼灼热浪。
夏若卿挡不住墨以臣，她拿他没有办法，听到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夏若卿把电视的音量又调大了一些。
“墨以臣，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等他出来，夏若卿公事公办地拿出态度，“我们的感情走到了头，我们也离婚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再过来打扰我。”
墨以臣正在擦头发的手一滞，从容地在沙发对面坐下来，“如果我说我们没有离婚呢？”
夏若卿皱了一下眉，不懂他这个如果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立刻接话，说：“我会立刻要求离婚。”
“而且，没有如果。”她加了一句。
想了想，她又说：“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一个美满的家庭形象，半年之内，我可以做配合。”
“但是？”
“但是你不能来打扰我。”她咬咬唇，“像今天这样。”
墨以臣墨色一般的眸子盯着她，里面盛放了很多感情，夏若卿恍惚间觉得他可能会说些别的什么，但那双眼睛突然垂下去，快得她来不及辨认其中是不是有悲伤。
再抬起头来时，神色已经尽数敛去，墨以臣说了一个“好”字。
相当于变相承认之前在媒体上大肆宣扬的照片是在作秀，夏若卿苦涩地弯了弯嘴角。
她刚刚难道还在期待着些什么吗？
“你洗完了就走吧，麻烦帮我把门关上。”夏若卿站起来，走进卧室，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我也有要求，这段时间内，你不能和其他人有暧昧，不能对别人说我们离婚的消息。还有，房子，我会把……”
“我知道了，不用，谢谢！”夏若卿大声打断他的话。
外面寂静无声，良久，她听见离去的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再然后是车子启动的声音。
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