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夏若卿先眯了眯眼睛。
一盏灯开着，虽然光挺柔和，但她突然从黑暗中睁开眼，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手一探，她发现身边没人了。
夏若卿松了口气，枕边还有他的气息，她躺着没动，等到终于适应了光亮，才往旁边移了移。
他应该是出去了吧？
她这么想着，正要起身，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醒了？”
夏若卿宁愿自己还没醒，她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他。
她翻了个身，背过身去，脚一动，她疼得“嘶”了一声。
墨以臣快步走过来，按住她的小腿，“别动！”
声音比刚刚高了不少。
夏若卿才想起来，她的脚在跳下窗的时候崴了，她本想抬起脚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但墨以臣按着她的腿。
她也知道不论怎么挣扎，他也是不放的，于是便索性躺着不动，拿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不见为净！但耳朵却是挡不住。
“脚崴了，肿得这么高，也不知道说一声。”墨以臣说，“现在时间这么晚，艾伦夫人的私人医生早就回去了，我只找到一些药品，先对付一下。”
夏若卿“嗯”了一声。
“疼不疼？”他又问。
夏若卿再“嗯”。
“这脚明天还能走路吗？”
夏若卿把被子往上拉了蒙住自己的头。
他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墨以臣深色的眸子往床上那一坨看了一眼，浮出一点温柔。
他用棉签沾了碘酒在夏若卿肿了的脚踝上细细地擦拭，眉头越皱越深。
肿得这么高。
他们从神秘人那地方回来之后，她还走了这么长的一截路，吭都不吭一声。
如果不是他起来时，看到她打被子把脚伸在外面，也不会发现。
他不知道，她指不定就要一声不吭地忍过去了，擦到一块破皮的地方，夏若卿的脚抽了一下。
墨以臣加了点力气握住她藕节似的小腿。
“疼？”
床上的人装死不言语，过了一分钟，才说了一个字，“嗯。”
夏若卿想明白了，她自己痛，凭什么就因为他在面前，就要忍着，他问她就说，破皮的地方有些大，他拿着棉棒更小心地擦拭，手心里的小腿又抽了抽。
他拿手轻拍了一下，眸色深沉，“痛也忍着。”
盯着医生给他包扎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喊一声疼？
他既感到一丝甜蜜，又有些气，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除了破皮的地方，擦拭起来，夏若卿的感觉就不大，凉凉的液体涂在脚踝上，而且后面还形成一种节奏。
夏若卿在这种节奏中，头又有些晕晕乎乎的了，想睡。
“别睡。”墨以臣的声音又响起，“大半天没吃，擦完药吃点东西再睡。”
他不说还好，一听到“吃”字，夏若卿的饿意马上上来了，脑子越发清明，听到脚边的人又说了一句，“向右转一转。”
有人伺候着擦伤口，夏若卿就不闹别扭了，听话地向右边翻身。
才起了个头，墨以臣又说：“错了，往你的左边。”
“谁让你不说清楚的。”夏若卿先转回平躺，再向左边翻。
“好，够了。”墨以臣再次开口。
他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的人，有些好笑，手里的动作依然很轻，因为轻且细致，时间花得比较长。
等到一切竣工，他来叫她吃饭时，却见这女人已经睡着了，眼睛阖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
墨以臣去抚她的脸，她温热的吐息就在他手上游走，他干脆在旁边坐下来，就这么看着她，坐了十多分钟。
纵然不忍心，他还是要叫醒她了。
“若卿，若卿。”
夏若卿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吃饭了。”墨以臣说，不像病房，床上可以支出一张桌子来，他们要去外面吃。
夏若卿撑着床起来，正要下地，身子蓦地腾空了，吓得她下意识赶紧搂住了墨以臣的脖子。
“你干什么！”她低喝，挣扎着就要下去。
墨以臣把人更抱紧了一点，“别动，真想摔下去再弄一个伤出来？”
“我自己能走！”夏若卿还是不依他，墨以臣今天是发了什么疯！
“能不能走，现在不由你说了算。”夏若卿虽然高挑，但体重很轻，墨以臣抱起她轻而易举。
到餐厅有一段距离，墨以臣走得不快，一轮月亮悬在半空中，他踩着被树叶割成一片一片的月光，抱着夏若卿慢慢地走。
不像是去吃饭，更像是一对恋人在月下进行罗曼蒂克的约会，更何况他们还有经典的公主抱，更加深了这种浪漫的感觉。
“还没到吗？”夏若卿问了好几次。
每次墨以臣都说“快了”，脚下也似乎加了速，就是半天了还没到。
上次在艾伦夫人这里住，夏若卿是四处走过的，记忆中餐厅离房间并不很远，不知道墨以臣为什么会用这么长的时间。
“是不是走错路了？”
她其实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是迷了路！因为有一处景色，她见了两次。
在墨以臣第四次一脸认真地答“快了”时，夏若卿终于看到了餐厅的尖顶。
她暗暗松了口气。
把她放到椅子上，墨以臣特别注意不让她的脚碰到任何东西。
夏若卿想下地自己走，足尖沾到冰凉的地面，才恍然想起自己是没有穿鞋的，墨以臣是直接从床上把她抱起来的。
她咬了咬唇，那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岂不是还得他抱？
瓷碗和桌子碰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淡淡的香味马上四散开来，放在面前的竟然是一碗瘦肉粥。
然后是几盘菜，都是素菜。
“吃吧。”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墨以臣才坐下来。
“艾伦夫人请了中国厨子？”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上次过来，她的胃口很不好，吃也吃不惯，记忆尤深。
“多吃点蔬菜。”墨以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给她夹了点菜。
这么晚了，虽然她一天没吃，肚子也饿，但若真的有大鱼大肉，她还真吃不下。
眼前的粥和素菜正合她意，拿起勺子喝了两口粥。
墨以臣看着她，问：“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