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来做的几件事，也确确实实是在给萧淩铺路的样子。”包括把指挥使的位置给萧淩，萧煜还因为萧子衍不怕得罪人的罢免了一群人，从而提拔了一群人，其中德妃母家的人也占了不少。
魏京墨的指节敲在书桌上，盯着百里长汀道，“有多少明面上的产业在江南？”
“这……”百里长汀虽然分管的是情报和将军府的账本，但他还是对这些精确的数目不太熟悉。
苏筠淡淡道，“府中超过六成的产业都在江南，其余便是北塞和西南了，京城的几家也只不过区区数家。暗地里你们的产业我不清楚，但江南的许多产业，却是大部分明明白白在大梁的户部挂了名头的，如果萧淩要查，要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江南素来就是富庶的代表，云河长公主和她自己的嫁妆都有许多江南的产业，魏京墨这些年为了给北塞搜刮银子，自然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只是萧淩若是真的就藩江南，只怕不会放过这些产业。
苏筠和百里长汀的脸色都格外凝重，他们两自然是看到了萧淩就藩背后隐藏的危险。
“不用多想了。”魏京墨低沉的嗓音响起，道，“现在最急的不是我们。”
苏筠一愣，原本有些心急的情绪也缓解了下来，浅笑道，“不错，若是真的萧淩就藩江南，别说我们要遭殃，只怕是其他的几位皇子第一个要闹翻天了。”
百里长汀听明白了，也抚掌笑道，“不错，大家的产业都在江南，若是萧淩真的敢动，那就是牵连了整个江南的产业。到时候不争个你死我活才怪。更何况，萧煜这么偏心，只怕那些皇子们心里一个个都憋着气呢，现在是大家都不知道，可这消息要是传播开了，萧淩能好过？
百里长汀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破军一直站在一边，此时看见了忍不住抖了抖肩膀，他也算是最了解百里长汀的人了，一般百里长汀这个眼神和笑容出来以后，那绝对是有人要倒霉了。
啧，怎么就有人惹了这只黑心肠的狐狸呢？不过想起另一只狐狸公子琛，破军倒是觉得百里长汀更好一些了。
“若果我们现在放出风声，萧淩的封地说不定能从南边跑到西边去了。”
苏筠思量了一番笑道，“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爽呆了。萧浀萧潍几个确实不会让萧淩这么轻易地就拿了这么好的一块封地，到时候萧煜就算再怎么想偏心，那也得看看皇后的面子啊。
两双同样闪着光芒的眼神射向魏京墨，魏京墨微微点头道，“给皇后和萧潍透露个风声。”
“为何不给所有皇子都？”百里长汀问道。
苏筠笑着提醒道，“萧浀与萧潍是最不想看到萧淩得势的人，也是最有竞争力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至于他们得了消息会不会再告诉其他人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这个消息虽然重要，但若是广而告之，就没有了震惊的效果。相反偷摸着告诉萧浀和萧潍，他们两又和她和魏京墨没啥大仇，虽然明知道他们是在借着自己的手对付萧淩，但又不得不接他们这个顺水人情。
百里长汀沉吟片刻，也是看清了其中关窍，拱手道，“我立刻派人去做。”
百里长汀急急忙忙地走了，破军尴尬地看了眼魏京墨，也默默退了出去。
双手交叉靠在脑后，苏筠看着魏京墨问道，“你说陛下是什么个态度？难不成真的打算扶持萧淩？”
烛火跳动，在魏京墨的侧脸上笼罩着一片阴影，“萧淩并非能成事之人。”
苏筠扬了杨嘴角，她相信以萧煜的看人眼光，不会看不出来。“假如萧煜真的一心想扶持萧淩登位，我想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扭转萧煜的决定吧。”
心里传来一声长叹，这句话应该是最坏的结果了。
魏京墨眸光随着烛火忽亮忽暗，萧淩与他们本就是结了仇，上位后以他疵瑕必报的个性必定会蓄意报复，而萧煜想必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至于日后萧淩若是真的君临大梁，那大梁的未来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萧浀，萧潍，萧沂，没有一个是能小看的，萧淩没有足够的实力碾压他的兄弟们，就只会让大梁迷失在混乱之中。
眸光最终定在苏筠脸上，苏筠眼中有一丝奇异的光，“我记得赫连清也去了江南？这会不会与眼下的事有什么联系？”
赫连清狡诈如狐，能在戎狄吃得开，还在大梁境内组建了一批自己的势力，可以知道他绝非一般人。在魏京墨手上吃了亏，他应该很想报复回来才对，怎么会这么久都没了消息？苏筠顿了顿，“你的人手就没有在江南探听到过赫连清的踪迹？”
魏京墨沉默了片刻，赫连清三个字从苏筠嘴里说出来，莫名心里有些犯堵。
声音似乎都冷漠了一些，“赫连清在江南有产业，此番应该也是准备抽调资金。”
魏京墨声音一顿，苏筠皱眉道，“抽调资金？赫连清为什么要抽调资金？”赫连清有江南的产业并不奇怪，不然赫连清再怎么样天赋过人，也不会有如今的势力。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她还是很认同的。
苏筠狐疑地看了眼魏京墨，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明白赫连清突然抽调资金的原因。
心中一凛，她也大概猜到了答案。“北境即将开战。”
低沉又寒凉如冰的话语在书房中响起，快要把吐着火芯的红烛冷凝住一般。
“打仗就是个吃银子的事，如今过了寒冬，快要入夏，这个时候是戎狄人最爱入关侵略的好时机，赫连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要回北塞了。”这句话是斩钉截铁的语气，苏筠看着魏京墨凌厉的侧脸，这个男人想来是早就猜到了一切，但又顾忌着自己才一直没有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