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慕王妃昏睡的间隙,慕倾歌摸了一下她的脉。
绵软无力、气息紊乱、时断时续,竟是一副血亏之症!
慕倾歌脸色一变,眼底划过一道凛冽凌厉的光芒。
外边响起悉悉索索地脚步声,伴随着细语担忧的声音:“……大姑奶奶正在里面,郭大夫您快请进。”
慕倾歌忙收起满腹疑惑和惊讶,收敛了情绪,原本给慕王妃把脉的手一转,给她掖了掖被角。
然后就见帘子被撩起,一个个子中等,面容瘦削的老者与细语并肩走了进来。
慕倾歌小时候常被欺凌,每次受了伤,都是慕王妃请了他来诊治,久而久之,她与这郭大夫也逐渐相熟起来,也是这王府内甚少不歧视慕倾歌的人之一。
这一恍神间,那边郭大夫已经认出了她,朝着她拱了拱手,道:“景王妃娘娘。”
慕倾歌回神,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温和:“郭大夫,烦请您了。”
郭大夫连称“不敢”。
慕倾歌不语,细语早已搬来了绣墩,又帮着郭大夫将慕王妃的手腕从洒金苏绣被子内拿出,铺了张手帕,那郭大夫才伸手,认真的低头把脉。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郭大夫缓缓收回了手,温润的说道:“王妃乃操劳过度,我开个药方,每日服一剂,多多调养为宜。”
慕倾歌见他只一句操劳过度就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忍不住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询问,却又觉得郭大夫从小便在慕王府走动,如果真的这么糊涂,恐怕早就被慕王爷打了出去。
莫不是在隐瞒自己?
慕倾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由暗暗心焦,她想直言,却又怕慕王妃的追问……
她在慕王府十几年,从未在人前接触过医书或药材。
见郭大夫已经写好了方子,慕倾歌不等细语接,径自上前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药方,见上面尽是一些补血的药材,心中暗定,她就怕这个郭大夫没瞧出来慕王妃的病,其他的,并不太在意。
“有劳郭大夫了,我这就让她们去抓药,顺便将您老送回去。”慕倾歌嘴角含笑,一边说着,一边将药方折了递给细语,“你去送送郭大夫吧。”
细语恭声应下,陪同郭大夫退了出去。
慕倾歌眼角余光就瞥到琉晴笑盈盈地跟了出去,帘子一起一落间,隐隐传来她娇俏活泼的声音:“……请您吃酒……奴婢是陪我家王妃过来的……”
一边听,慕倾歌一边暗暗点头,同时暗暗感激楚云霄。
从慕王府离开时,已是戌时二刻,辞别了殷殷挽留的慕王妃和脸色不虞的慕王爷,慕倾歌与楚云霄乘着景王府的马车打道回府。
路上慕倾歌一直思索着这几年慕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向身康体健的慕王妃竟有血亏之症,又从慕王妃生病的事上想到慕王府此次竟连楚云霄也请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皇后的意思还是慕王府只是单纯的走个过场,并没想着真请楚云霄……
只不过楚云霄最后竟然就陪着她去了?
太阳穴传来一阵阵刺痛,慕倾歌的脸上就带了几丝疲惫,她强打起精神看向楚云霄,问道:“今日慕王爷将王爷叫去,可说了什么?”
“只是一些闲话罢了。”楚云霄翻了一页手中捧着的书,眼皮也不抬一下,心底却对她如此生疏地称呼自己父亲而感到讶异。
慕倾歌抿了抿唇,见他神情十分平静,不好再询问,遂低下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不再言语。
马车内顿时静谧下来,只有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哒”声,竟多了几分安逸。
到了王府,慕倾歌就要下车,身边却陡然响起楚云霄的声音:“慕王的心情不太好。”
她微愕地回头,楚云霄已起身掀帘而出,挺拔如松柏的身影与往常无异。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并不是慕王借慕王妃之手将他们唤去的?
“娘亲——”
刚进了王府内院,就见小宝扭着身子朝这边跑来,慕倾歌忍不住柔柔一笑,迎上前去一把将他抱起。
“娘娘,”在她身后的琉晴吓了一跳,就想上前去接小宝,“奴婢来抱……小少爷吧!”
因为慕倾歌一直以来的不被待见,王府上上下下的大小奴仆都没有将这对母子放在心上,若不是最近楚云霄又与慕倾歌频繁来往起来,恐怕她们早就被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只不过现在小宝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按理说小宝身为楚云霄的嫡长子,本该是世子,却因为当初慕倾歌算计楚云霄之事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的,虽然进了门,却被他扔进后院不管不问,也就没人会顶着楚云霄的怒火去讨好这个本该是世子的小孩子。
也不怪琉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倒是慕倾歌听出了她话语间的犹豫,想到她今日在慕王府的表现颇佳,看她的目光多有赞赏,并不让她接手,声音清婉:“无妨。”
小宝将她搂的更紧了,还一直咯咯地笑,把慕倾歌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抱着小宝回到小院,就见莲月一脸焦急的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回来,见小宝正笑嘻嘻地搂着慕倾歌的脖子,一直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主子,都是奴婢疏忽,请主子责罚!”莲月朝她屈膝行了礼,方才一脸惭愧地低头道。
慕倾歌知道小宝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加上她又自觉认错,并没有多大的恼怒,反而温声道:“下次注意,这次就算了,小家伙是听到我回来的声音去迎接我了。”
莲月更加羞愧,双颊透着红色,暗暗下决心好好伺候慕倾歌和小宝,又恭敬地行了礼,一抬头却发现跟在她身后的琉晴和颜嬷嬷,眼睛顿时瞪大,“琉晴姐姐?颜嬷嬷!”
“哦,你们认识?”慕倾歌正在啃着小宝的手指,引得他不断咯咯笑着,蓦然听到莲月的惊呼声,挑眉看她。
却不想,颜嬷嬷严厉地梭了莲月一眼,呵斥道:“大胆丫鬟,竟在娘娘面前大声喧哗,一点规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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