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双目无神坐在桌边的少爷，身上还穿着夜行衣。
她连忙上前，“少爷，少爷？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柯似是没听到她的话，站起身踉跄着走出房间。
她去的是老夫人的院子，因为她知道，老夫人一定什么都知道，也一定早就做好了走到这一步的打算。
此时老夫人已经起床，正在小佛堂诵经。就在她快要等不及的时候，老夫人终于出来了。
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老夫人自是知晓，那日林远翔禁足了林柯之后，特意来老夫人跟前谈了许久。
当时林远翔还处于极度震惊和不可思议当中，也就没有发现自己老母亲并没有多么震惊，而是平静的听完，只说了四个字：“先这样吧。”
所以对于林柯的到访，老夫人也没有一丝意外，反而像是等了她好久。
“祖母，我该怎么办？”
林柯走上前噗通跪在老夫人身边，眼泪哗哗的。那个可怜劲儿哟，老夫人都心疼了。
“好孩子，快先起来。”老夫人摸了摸林柯的头，又伸手扶起她。
她眼神示意孙嬷嬷，挥退所有丫鬟，连孙嬷嬷都退出门去，给祖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时间过了好久，林柯才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李嬷嬷就等在门外。
少爷一早来找老夫人，她怎能放心的下，跟在后面也来了这里。
开始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会儿孙嬷嬷出来了，于是李嬷嬷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原来是因为少爷跟襄王之事。
她知道了实情，更担心林柯了，一直在门外走来走去，终于等到林柯出来。
没有人知道祖孙二人谈了什么，只知道林少爷走后，老夫人在房间里一直叹气，只说都是自己的错，造孽。
在老夫人房间的这些时间，老夫人问出了困扰她一辈子的问题，那就是叶柔为何要谎称林柯是男孩子？
到了此时此刻，面对老夫人，已经不需要遮掩，她把从李嬷嬷那儿听来的实情悉数告知老夫人。
老夫人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当年纳妾之事。是啊，她也是糊涂了，只以为叶柔那样温婉的女子，定然会同意夫君纳妾，却没想到竟是伤她如此深。
可是不管是她张罗纳妾，还是叶柔刻意隐瞒，事情都已经发生。
老夫人给出的打算，其实林柯一早就想过。
死遁。老夫人也是这么提议的，林柯假死，然后改回女子身份，此后更名换姓跟着襄王。
只是此举，老夫人心有不舍。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若是走了这一步，那此后就与林府再无半点关系。
不过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稳妥，也最有效的法子。
但是林柯不同意。
若是用了这法子，那萧夜擎这几天的艰难坚守，便没了一丝意义。
她明白他的心，他就是想给自己，给林柯一个名分而已。若是更名换姓，那就不是林柯了。
萧夜擎心中所想也是如此。林柯既然已经坦明心迹，那就等同于跟了他。他怎么能让她受委屈？
他这一辈子走到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人，他宁愿去死也不愿她受委屈。她是林柯，是他未来的枕边人，爱情就是这么无理，没有理由便是最大的理由，不分男女，只是对眼了，走心了，而已。
他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他恨不得向全世界昭告他的爱，哪怕全世界都不能理解，哪怕身边只剩林柯一人。
只要她在，就好。
他没有去设想，如果林柯是女子，路会不会好走一些。
但林柯想了，她本就是女子，却一直龟缩在早就设定好的壳中，不敢说出真相。
她想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