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儿凄凉一笑，“我身份卑贱，孙大娘如今自身难保，被赶到城郊别院了，怎么可能替我说情。”
“只怕说情也没用。我刚才试探过了，爹爹很喜欢卫家主母这个位置，赞同这门婚事，就算真有人说情，你还是要嫁。”顾依依淡淡说道。
顾灵儿犹如五雷轰顶，“那我岂不是，求谁都没用了？”
“我有办法，让你不用嫁给卫斯理。”顾依依的语气很平静，但却透着一种笃定，让人觉得她能做到。
顾灵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要替我求情？”
“不会。因为求情没用。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以为只要告诉老太君卫斯理玩弄女子残暴，再把自己弄的可怜一些，让府里说得上话的人求情，就能让老太君垂怜你。”顾依依在她屋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那双清澈的墨瞳有着一种看透人心的锋芒。
顾灵儿的心事全部被她说中了，觉得眼前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姐姐，深不可测。
“那是你太高估了亲情。也太低估了，利益。”顾依依缓缓说出后半句。
顾灵儿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凄凉说道，“依依姐姐洞若观火，不错，我已经没办法了。”
猛然想到刚才顾依依说能帮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噗通一下就给顾依依跪下磕头，泪如雨下，“依依姐姐，求求你救救我。”
“小百灵，扶小姐起来。杜鹃，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顾依依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有条不紊说道。
“依依姐姐，让我嫁到卫家，就是让我死。依依姐姐如果能帮我一次，就是救我一命。以前我跟着沈香浮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任凭依依姐姐惩罚。只求依依姐姐能帮我一次。”顾灵儿却坚决不起来，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顾依依望着她，“以前的那些小事我已经忘了。帮你一次，并不难。但你要知道，没了卫斯理，还有卫五里，卫六里，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下一门亲事，就能比这一门好吗？”
“灵儿愿意听依依姐姐安排！求姐姐救救灵儿！”顾灵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还是不肯起来，边哭边说。
“如果你愿意跟着我，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不过，你最好考虑一下。虽然你名义上是我的堂妹，但对于背叛我的人，她的下场可不止是被送去城郊别院那么简单。”顾依依望着她，淡淡说道，“你的身份，远方亲戚也不是不能成为养女。你的婚事，日后可以自己挑。”
顾灵儿不敢置信地看着顾依依，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但是顾依依就这么摆在她的面前。
她也不傻，原先顾府是孙美茹的天下，但是从这位大小姐崛起开始，顾家的格局，已经要变了。
“如果依依姐姐肯照拂我，从今以后，我一定以依依姐姐马首是瞻，绝不背叛。”顾灵儿反应很快，立即伸出手指天发誓，“以我娘亲的在天之灵为证，如果我违背今天的诺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顾依依亲手将她扶起来，唇边扬起一抹笑，“虚言我就不多说了。我对自己人怎么样，灵儿可以自己慢慢看。但我绝不容忍背叛，这一点，也请妹妹记住。”
她的声音明明云淡风轻，但是顾灵儿却觉得最后这句话，仿佛一把刀搁在脖子上。
“依依姐姐放心，我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站在悬崖边上，依依姐姐拉我一把，还愿意护着我，我感激不尽。”顾灵儿真心实意说道，这是她的心底话。
顾依依听得出来，唇边的笑意真了几分，“坐着吧，我慢慢跟你说。”
她不是滥好人，施恩当然为求报答。如果不是为了拉拢顾灵儿，卫家这门婚事，她今天在顾老爷面前帮忙说了一番话，已经对得起这稀薄的血缘亲情了。想要她这么尽心尽力，不可能。
听完顾依依的一番计划，顾灵儿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希翼和敬佩之色。
……
顾灵儿以前总觉得，这个大小姐顾依依挺蠢萌的。
因为顾依依有时候会迷迷糊糊的忘记路，活生生的路痴一个，几百米的导航，她的步迹能转出一个麻线团；
有时候会拿着梳子问自己的梳子去哪了；
有时候会做饭的时候把醋当成生抽放，一度让顾灵儿觉得她是在为怀孕后生儿子的饮食口味做准备；
顾灵儿甚至一度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一条深水鱼，脑子被深海的水压压没了，然后全注入了水。
今日求亲这事之后，顾灵儿对她彻底改观了，大小姐好像也挺聪明的嘛。
可是为什么她以前觉得她那么蠢蠢的呢？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顾依依就作了一副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绘画习惯，大师更是自成一派，从画就能分辨真迹和假本。所以顾依依特意没用自己的绘画习惯，而是模仿着先贤的一种画风，不多时，画上就出现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女子。
“这是顾灵儿小姐？”小百灵低头一看，诧异说道，“大小姐您画的跟她一模一样，不，简直是比她真人还要美上三分。”
顾依依拿起宣纸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卫斯理最好女色，非美人不娶。爹爹既然和卫家联姻的心意已定，那我们就另辟蹊径。”
这一幅画，必须要送到卫斯理的手中。不过顾依依身边的两个婢女出面都不合适，顾依依想了想，带着这幅画往后院而去。
安排好了家人。
云城，同享酒楼。
卫斯理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街上时不时路过的美人儿，心情不错。正在此时，他身边的小厮带着一个老头子走了过来，得意说道，“少爷，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人来了。”
“一个糟老头子，带来干什么？”卫斯理瞥了一眼，没兴趣。
小厮说道，“少爷，这个老头子说他手中有顾家小姐的画像，就是您要娶的那位。”
“喔？是个美人吗？”卫斯理一提到这个来了兴趣。
顾家家丁连忙将怀中的画卷递给卫斯理，说道，“卫少爷，这就是顾家远方亲戚小姐，顾灵儿。”
“顾灵儿，那不是我要娶的……”卫斯理看着打开的画卷，话还没说完就跟被人捏着嗓子了一样愣住了。
顾家的女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好看，顾灵儿虽然是远房亲戚家的女孩子，但姿色却是上上佳，又有几分才情，要不是被沈香浮等人把她比下去了，搁在哪家都是出挑的。
再加上顾依依特意把她画的更加明艳动人，画上的女子笑吟吟的仿佛是活的一样。
“竟然长这么漂亮。”卫斯理好色成性，眼睛落在画面上就移不开了，说道，“那她妹妹叫什么来着的，长什么样？”
“她叫顾灵儿！灵儿长得有点抱歉！”家丁答。
“真是个标致美人，比起别人家的正经小姐也是一点不差，要是能娶到她就好了。”卫斯理点点头，眼神眨都不眨的落在画像上。
突然听说顾灵儿很丑，脸色一沉，“顾灵儿是个丑女？”
……
顾府，客厅。
卫斯理亲自来叶府要见一见他未过门的新娘子，这于礼不合，但其实在大户人家，先悄悄见一面很常见，倒也不算过分要求，于是顾老爷就让人把顾灵儿叫过来。
顾灵儿穿着一袭藕色长裙，戴着一个白色的面纱，款款行礼。
“灵儿，你怎么戴上面纱了？”顾老爷不解问道。
顾灵儿眼中有一丝惊慌，说道，“我偶感风寒，怕……怕传染……”
“无妨，你取下面纱。”顾老爷说道。
卫斯理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盯着顾灵儿，想看看这个叶远方亲戚的小丫头到底长什么样。
“我……我生病了，不便见人……”顾灵儿怯生生说道，但是那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心里有鬼。
顾老爷皱起了眉头，潜意识觉得有问题。但是卫斯理已经不耐烦说道，“婆婆妈妈什么，让你拿下来就拿下来。”
顾老爷给杜鹃使了个眼色，杜鹃立即上前把顾灵儿的面纱取了下来。
裸露出来的一张脸，别说卫斯理吓了一跳，就是顾老爷也目瞪口呆。
“顾灵儿，你好大的胆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你，你不愿意你就这么糟践自己的脸？”顾老爷气的脸色铁青。
只见原本光滑白嫩的脸蛋上密密麻麻都是红疙瘩，满脸的疹子，狰狞吓人，还有点恶心。
顾灵儿噗通一声跪下，“请息怒。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今早醒来就成这样了，我怎么敢对自己的脸下此毒手，老爷，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快把大夫请过来。”顾老爷怒道。
顾灵儿，她就是不想嫁，应该也没这么大胆子让自己毁容。
一个女人毁了容，她知道是什么下场。
没过一会儿，大夫就过来，把脉之后说道，“顾老爷，这是体内热毒郁结所致。灵儿小姐心里一口火气郁结其中，不得纾解，所以就从脸上冒出来了。通俗点说就是上火，不过这个火毒有点严重，要尽可能的放宽心情，再配合老夫治疗，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一定能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