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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许远跪地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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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父脸上的表情剧烈变换,良久后,他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十旬,给爷奶道歉。”

十旬捂着胸口,往后退了步,昔日清脆的嗓子哑的不像话,像是含了一口老血,“爹,您也觉得是我下毒要害爷奶吗?”

温父摇了摇头,不知是否定她说的话,还是否定她。

他满身的疲倦,只想快点息事宁人,“都是一家人,十旬,别倔。”

十旬仰着头,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温父陡然拔高了声音,“鸣儿已经不在了,你就不能懂事点吗?道个歉有什么的,非要闹得家宅不宁吗?”

看着温父脸上的失望,她所有的期待瞬间湮灭了。

“我不道歉,我没错。”都是寻常家常菜,食材又不是她买的,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温父怔愣了片刻,高高扬起手,十旬仰头看着她,纹丝不动。

“反了,反了,我看你是……”

温母一把推开十旬,伸着脸挡在前头,柔顺了半辈子的她头一次当着公婆的面跟自己丈夫对着干,“打啊,往这打,老头子,你今天不把我打死就休想动十旬一根手指头!”

温父瞳孔一缩,咬牙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温母气得身体微微发颤,哆嗦着唇拔高了声音道,“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都不信,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温父身子一僵,脸色倏地苍白如纸,他一顿一顿僵硬地放下手。

屋里安静地可怕,连空气都是凝滞的。

自从收到温元鸣牺牲消息的那天起,他们家已成一团散沙,各个心中怀怨,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压制着。

今天这件事不过是个导火索,将他们心底的不甘愤恨彻底点燃,而那无处发泄的悲愤,全都化为了怒火,指向了血脉至亲。

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等爷奶作妖,他们家都要散了。

半响,十旬扭头看向叶大夫,语气淡漠,“你说饭菜不对,是什么意思?”

叶大夫也被刚才的变故吓到了,他清理清嗓子,挪开视线不看十旬,“其实是老人家肠胃不好,之前饿了许久,一下子吃这么油腻的饭菜还吃得多,自然受不住……”

温父明显一怔,身影颤了颤。

就连前一刻还骂骂咧咧的温老太也像被掐住喉咙的恶犬,不叫了。

反倒是一直强撑着的温母,突然泄了精气神,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十旬轻轻拍了拍温母的背,忽然轻笑了声,语气带着轻嘲,“看来是个误会了,劳烦叶大夫开最好的药,不赶快医好爷奶,我爹又得觉得我居心叵测了。”

叶大夫讪讪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十旬脸上那无所谓的笑容有点可怕,早知如此,他方才也不故意停顿一下了……

“好好好,我马上开方子。”他很快写好方子,正要递给十旬,十旬躲了下,叶大夫看了她眼,有些尴尬地把药方给了温父,又交代些注意事项。

话说了一半,发现眼前的中年男子似乎没听进去,登时不悦,后面的话也懒得讲了,“既然没事了,老夫先行告辞。”

“叶大夫,我送您。”十旬跟了出去,至于屋里头的鬼哭狼嚎,她只当没听到。

月明星稀,冰冷凄凉的月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拖得老长,十旬一路沉默无言,直到院门口,她也只是掏出一锭银子奉上。

仿佛她口中的“送送”不过是她自己找个由头,出来松口气罢了。

“喂小丫头。”

十旬停下脚步,稍稍偏了下头,脸上有些不耐,似是催促他赶紧开口。

叶大夫撇了下嘴,轻声嘀咕,“又不是老夫惹你生气的,摆臭脸给谁看啊……”

十旬干脆往回走,却再一次被叫住了,“刚才给你爹娘也把了脉,他们要静养,倘若再受刺激,老夫担心……”

十旬的微微发抖,凄冷的夜风中,她的声音有些缥缈,“大夫,我爹娘才三十多啊……”

叶大夫叹了口气,说起正事,脸上的表情也是严肃得不行,“早年操劳亏损了身子,如今又遭受重创,若有百年人参滋补着,平日心平气和慢慢调养,应该无大碍。”

百年人参……这东西前世她库房里多了去了,可现在,这有市无价的救命宝贝,她到哪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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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爷奶总算消停了,温父温母相顾无言地慢慢走回屋,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温父只当是十旬,倦倦道,“进来吧。”

却见许远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两碗黑稠的药汁,温父一瞧就皱起了眉头,“不是刚喝过药?”

许远放下托盘,少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看着脸色灰白的温父,“送药只是幌子,我想和伯父伯母说说十旬的事。”

温父张了张嘴,余光瞥到呆滞的温母,叹了口气,“说吧。”

他已经做好了听许远说十旬多么辛苦,撑着这个家多么累,他们两个做父母的应该振作起来的准备,可等了会儿,都没听他开口,渐渐没了耐心。

在耐心耗尽之际,却见跟前的挺拔少年突然跪了下来。

那重重地一声,惊得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温母,都回过神来,看着许远,呐呐道,“这是做什么,许远你快起来……”

“伯父伯母,我想求娶十旬,我无父无母,仅有的妹妹也存够了嫁妆,我也能入赘,将你们当做爹娘孝顺。”

他言辞恳切,每一句话都是斟酌许久的肺腑之言,可温父听了,却勃然大怒,“鸣儿尸骨未寒——”

“是,可那又如何?”他出声打断,直直地对上温父的眸子,“伯父,你就没发现,这半个月来,十旬没有一晚上睡地超过两个时辰,你看到没,她瘦的只剩一层皮,可她才十五岁啊,她又做错了什么?”

“难不成伯父您要十旬给温元鸣守一辈子不成?她还是您亲生女儿吗?你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您失去的就不只是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轰隆一声,天边滚过一记惊雷,温父被吓到般,颤了颤。

“是,我没有温元鸣本事,我不会念书,长得也一般,但我能发誓,这辈子定以十旬为先,只要我活着一天,绝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天空阴沉地好似会倾轧下来,温父盯着许远,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和寻常庄稼人有些像,可眼底的坚韧和执着,却又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他活了半辈子,可以确定,这少年没有撒谎。

“伯父伯母,我今天跪在这里,不是想逼你们,更不是趁火打劫,我是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十旬那么辛苦,您若不信我,可以先定亲,我无权无势,要是以后您觉得我配不上十旬,也能把我赶出家门。”

“我所求的,无非是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关心她,替她遮风挡雨的机会。”

温父扬起的手突然垂了下去,看着这个勇气可嘉的少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怀揣真心地求娶温母……对啊,他还有一个女儿……

“这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