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伤心和失望多了，也便成了绝望。
玄武帝听到盛长溟这么说，心里其实是有一些内疚和后悔的。
可是，玄武帝一直是个好面子的人，他就是等着盛长溟来求他，可是盛长溟没有。
盛长溟恨他，怪他，不听他的话，但是就是不愿意对他低头。
盛夜凌虽然一直以来都做着错事，没有什么能力，但是，最起码盛夜凌听他的话。
他是谁？他是大楚的皇帝！大楚的人都得听他的，更何况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能允许有一个不听他话的儿子存在？
可是他这个儿子不单不听他的话，而且还能力十足，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
玄武帝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已经错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再错下去，又何妨？
“你皇兄确实是事事做的都不如意，可是他有一件事做得对，那就是，他听朕的话！”
“只要他有这一点就够了。”玄武帝斩钉截铁地说道。
盛长溟的眼神渐渐变得灰暗，盛长溟轻轻低下了头：“我懂了。”
过了许久，盛长溟才抬起了头：“盛夜凌做什么错事都可以，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动霓儿。”
玄武帝微微皱眉：“那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皇兄要是真的看上了，你便是让给他又如何？至于因为这件事情就砍了你皇兄的手吗？”
盛长溟冷冷一笑：“霓儿，是我的逆鳞，是我的一切，你尽管放手来，谁伤了霓儿一丝一毫，我就要他的命，不管是谁！”
玉禾霓虽然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但是也是听了他们的对话，一开始还有一些害怕，到现在也算是稳下了心神。
自打玄武帝说出那般绝情的话的时候，玉禾霓也就一直轻轻的拍着盛长溟的背。
她是真的心疼盛长溟，如果只是听盛长溟讲那些事，盛长溟总不会说的很详细。
可是，当她就站在这里，听着他的父皇那样子说的薄凉的话，玉禾霓真的心疼极了。
她知道盛长溟爱她，可他说出她是他的逆鳞又何尝不是把她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最后的情的寄托？
盛长溟也轻轻的抱紧了玉禾霓，玉禾霓感受着盛长溟的体温，心里却疼，也冷。
因为她知道，盛长溟的心，现在是冷的。
太子眼里淬了毒一般：“盛长溟，玉禾霓可是药苍城的后人！她的族人，可是你的杀母仇人！”
盛长溟微微一愣，却没有动作，因着一开始的时候盛长溟因为绝望一直低着头，所以别人也看不到盛长溟的表情。
玄武帝微微皱眉，这件事的真相，玄武帝倒是没有和盛夜凌说过。
盛夜凌知道的，只是他们说给所有人听的假象。
但是，药苍城的后人，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玄武帝看了看盛长溟：“盛长溟，朕，不是和你商量，朕，也不是吓你，朕不许你娶她。”
盛长溟猛地抬头看向玄武帝：“我也不是和你商量，我此生，非她不娶，你知道我的能耐，你要是阻拦，我不介意，换了大楚的皇帝。”
玄武帝一脸震惊，而惊讶完了以后就是愤怒和悲伤。
自己的儿子不听话，敢说出这样谋利的话来，怎么可能不愤怒？
但是同时父子之间竟然走到这样一步，又怎么可能不悲伤？
“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可可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儿子！”玄武帝声音颤抖地说着。
盛长溟眼神冰冷：“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了。你养我这么多年，我谢谢你，但是我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可回旋的地步了。”
“我知道，我说出这样子的话是大不逆，所以，盛夜凌的眼睛，我先不要了。日后，如果他再不识趣，我不介意新仇旧恨一起算。”
盛长溟愤怒地看着盛夜凌，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盛夜凌估计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太子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去，不敢看盛长溟。
盛长溟抱着玉禾霓走了，玄武帝也在他走的时候腰背瞬间弯了下去。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老了，已经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了。
当年还被他掌控在手里的棋子，如今倒是变成了下棋者，一步一步地厮杀着，棋盘上已经是他的天下了。
玄武帝有些同情，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太子：“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叫你寻个自保的法子，我不是同你说过，不要再跟他斗了吗？”
“我记得我和你说的很清楚，我已经斗不过他了，我已经护不住你了！你以为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以为你斗得过他吗？”
太子跪了下来：“父皇，儿臣只是想帮您分忧，这件事情儿臣跟母亲商量过了……母亲也说可行的……”
“她是一个女人，后院的事情，她在行，朝堂上的事情，她在行吗？”
“她要是真的是个聪明人，又怎么可能把自己推下去了？”
“这件事情背后的缘由复杂的很，更何况，盛长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以为朕是真的傻吗？”玄武帝愤恨的看着太子，“你以为朕不知道他重情重义？”
“要不是他还顾念着那点情谊，朕又怎么可能这样子拿捏他？”
“可是你呀，一切都被你毁了！朕步步为营，还不都是为了给你谋划吗？”
“你就跟你那个愚蠢的娘一个模样，自己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朕也护不住你了，大楚的皇帝就等着他来做吧！”
“你就给朕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别到时候连小命都丢了！”
玄武帝说完骑着马就走了，只留下太子一人在原地。
太子看着不远处，草地上的手，心里愤恨极了。
他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何况背后还有父皇给他撑腰，可是到头来他却还是争不过盛长溟。
他怎么可能不气？同样是一个父亲生的，怎么他就不一样？凭什么那些功名都是他的？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