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烟承着他蜻蜓点水的一吻，眼眶却翻滚着酸涩感。
他是在提醒和警告她，他可以给她一切，金钱、地位、荣耀、而唯有情，是给不了的。
她本该明白这一点的，可身体却比脑子行动得更快。
太没用。
她心尖一刺，嘲笑着自己。
不计后果地用身体去挡那一下，若因此她的演艺事业消停，或落下终身的毛病，该怎么办？
这些，她真的没有想过，因为那一刻她只是怕他受疼，仅此而已。
……
这一晚的风波过去后，栗烟暂时停了通告，避一避绯闻的风头，顺便在家安心养伤。
江清墨每晚抱她入睡，手臂会护着她的后背，不让她接触床板，半夜还会定时醒来为她上一次药。
栗烟都很乖地配合。是真的很乖，不会再跟他闹脾气，尽力取悦他，就像从前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的工作比想象中更忙。早晨醒来，她摸到的都是冰凉的床单，晚上也等到昏昏欲睡了，他才回家。
栗烟经历了那晚被打的后，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控制。
作为情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分寸要拿捏得再仔细些。
不然……
她一想起那晚，他看着她的眼神，冰冷绝情，便觉得浑身不安。
他是真的很讨厌她用这种方式讨好吧。
可栗烟却无法开口告诉江清墨，偏偏就那一瞬间，她完全没有想过讨好这件事。
……
一周后的周末，吃过晚饭，栗烟刚要上楼，江清墨忽然叫住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关于你和夏时洲的事，已经水落石出了。”
男人抿了口红酒，声线低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栗烟站定了脚步。她猜得到答案，无非是文导为了收视率做的手脚，这种事在娱乐圈也屡见不鲜。
“除了文导之外，还有个人。”江清墨看出她猜测到了结论，却话锋一转道。
“谁？”栗烟微怔，有些意外，“编剧、还是制片人？”
江清墨一一摇头否决，却给了个恐怖的答案，“你身边的人。”
栗烟愣住，刹那间顿觉后背泛凉，所有的警觉都竖立起来：“我身边的……谁？”
他没有直接说出名字，徐徐悠然地道：“你口袋里的那个解酒药，着人调查过，被替换成了安眠药。”
栗烟闻言明白过来，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难怪，我中途那么想睡觉。”
“还有，你进的房间，也不是自己的房间，是夏时洲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他床上。”
“什么？！”
栗烟听到这句，心脏才狠狠一揪，一下攥紧了衣摆，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能轻而易举近她的身，并引领她进房间的人……
“难道说……”
男人微许颔首，给了一个令她不敢置信的答案：“是朱湘。”
栗烟“扑通”一声，整个人几乎是跌坐在椅上。
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他，不断摇头：“这、这不可能，你从哪听谁说的？”
“这件事不用往复杂了想。”江清墨显得无比冷静，甚至半分情绪都没有，“能对你动手脚的、你最信任的人，除了朱湘，没有第二个了。”
“可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换的药，而且朱湘跟了我那么多年，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栗烟整个人站起来，激动地摇头。
男人抬起头，黑眸清冷凌厉地刺穿她的话，“她已经将一切都招供了。”
“什么……”
栗烟瞳眸一空，面目惨白，满脸的不敢置信。
“朱湘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霎时间，与朱湘在一起经过的种种都浮现眼前。
从出道到现在的三年，大到签每笔合约、小到挑选礼服，朱湘从来都是为她一丝不苟地打理好。即便在她事业最低潮的时期，朱湘也并没有放弃她。
栗烟怎么都想不到，她报以百分之百信任的人，竟会这样背叛自己。
“据她的自供表示，文导私下给了她一大笔钱。”男人转动着桌上的钢笔，道，“贪财的人最容易被收买。”
“可是……”
“事已发生，再怎么不信，也得相信。”
男人注视着她深陷颓丧的脸，掌心淡淡搭在她肩头，“明天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你和夏时洲的绯闻。文周时将赔偿你们全部的精神损失费，还有……”
栗烟被打击得大脑一片空白，听他的声音都是朦朦胧胧。
“解雇朱湘后，我会安排新的经纪人给你。”
她猛地抬起头，哑着嗓音喊住他：“江总。”
江清墨站在沙发旁倒茶，没有应声，垂敛着眼睫。
“能不能……让我跟朱湘见一面？”她终究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要亲口问问，她们这些年的感情，是否真的被一笔钱就打发走了。
“栗烟，”男人放下茶盏，语气平冷，“我曾经是不是教过你，圈内的人心有多险恶。”
江清墨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感性的女人，受尽被家人冷落的苦，外人稍微对她好一些，她就能轻易付出真心。
“可是……朱湘她像我的亲人一样，她待我那么好，尽心尽力，你也看得到……”
栗烟控制不住颤抖的声带，十指穿插入发丝间，深陷空洞的眼神令人心疼，“或许，或许这次陷害她是有苦衷的呢？”
“不管什么苦衷，能以牺牲你为代价，说明你在朱湘心里，只是个利益交换的工具。”
江清墨注视着女人颓散无比的脸庞，淡拢眼帘道。
他语气静下来后，栗烟低落地垂着下巴，不再说话。
彼此之间，只剩下长久的寂静。
半晌后，栗烟默然无声地往楼上走，关上房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江先生，烟烟她……”吴妈在楼下看得心疼。
男人却似很平静，只淡淡啜了口茶，“放她一个人安静会。”
背叛的疼痛，只能由她自己消化。
……
江清墨拒绝了栗烟和朱湘见面的请求。
一连几天，她都陷入颓靡中无法自拔。
她闭上眼，想起朱湘还贴心地将醒酒药放在她口袋里，关切地说，小心导演灌她酒。
那时，栗烟做梦都不会想到那是包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