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七七心内打定了主意，便目不斜视地看向小五：“我把这东西给你，你能保证我平安出去？”
“我保证，这里是有出口的，你只有跟着我才出得去。”
“好……”穆七七假意靠近小五，伸出手仿佛要将那颗石头递过去，在看到小五的眼睛逐渐放光时，她心内冷笑，松开掌心，里头只有一只纸人。
替身纸人瞬间燃烧起来，而穆七七在看到小五身后的甬道陡然改换了样子，便直接整个人扑了过去，用体重将小五也带到了她开启的循环空间之中。
石室的入口并不宽广，小五避无可避，整个人跌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女鬼的存在需要有依凭，从她出现后力量也是在逐步增强来看，大约是和黎影君相似，本身现世受到一定制约。而穆七七将小五也隔绝开来之后，她就没法再神出鬼没的隐匿踪迹，再甩开黎影君偷偷去吃人进补增强力量？想都别想。
小五整个人被穆七七压在身下，刚要翻身，就被穆七七直接照着侧脸就是一拳。
他“哎哟”一声惨叫，鼻子立刻喷了血。
穆七七还嫌不解恨，左手又补了一拳，左右开弓，只把他打成了国宝级妆容，这才起身，三步两步绕到棺材之后，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小五。
不能再打了，这鲜血的滋味冲击着她的嗅觉，让她十分想要咬上一口。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变吸血鬼，也一定要挑美少年美少女来入口，小五这样的，丑也就算了，没准还有什么脏病，她可不想喝了之后坏肚子。
“来啊，说清楚，咱们从小玩到大，你要是随口编瞎话骗我，哪怕我今天出不去了，也要弄死你！”穆七七抹了把脸，学着原身和别人打架斗殴时的样子放狠话。
小五将嘴里的血吐到一边，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身边早就不是那祭坛，而是回到了底层的陪葬墓室。
他也知道，自己的老祖宗怕是无暇分身来救他了。
“我服了……澄子，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吗？但是那东西你留着真的没用！给我却是能救命的！”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和复读机似的。”穆七七将无头干尸往边上踹了一脚，在棺材盖上豪迈地岔开腿坐下。
啊……可以毫不顾及形象的骂脏话，真是太太太爽了！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小五坐在地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
不得不说，没好好受过教育，表达能力就是不行。亏着穆七七对鬼神之事也算有些了解，才姑且听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小五之前谎话连篇，但有一件事他却是没有撒谎：一开始将陈澄来带，并不是故意要害她。确切来说，他也是在去跟鹰哥的手下见过面之后，才成了这女鬼的依凭。
而他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则还要更晚。
那女鬼一开始衰弱道连个样貌都幻化不出来，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依着小五的性子，不仅不怕，反而还当是自己撸多了出现了幻觉。
鬼魂虚弱的时候，连吸取扬阳气的效率都很低，直到小五已经敲定了上山的日期，才被女鬼托了梦。
梦中所揭示的东西很抽象，和后来他自鹰哥他们一行人口中听到的都能一一对应，直到才确定了这是真的。
如今他们所在的这衣冠冢，正是属于小五的一位先祖的衣冠冢。
说是衣冠冢也不太确切，正如黎影君所言，这从来就不像是个坟墓的制式，自来就没听说过会养毒物放在自己坟头蹦迪的。这是养尸的仪式，若是这仪式最终大功告成，便能将其中的死人养成尸仙，死而复生，长生不朽。
古时候各派方士想要长生不老，多半都主张修身养性，或者炼制丹药，再邪性些的采阴补阳之类，多半不能成事。
这修练尸仙之法，隐秘非常，因着当时传授此法的“世外高人”显露了种种神迹，故而让这藩王夫妻信以为真。
王妃本是另一国的公主，这方士也是她陪嫁带来的人，故而因着这缘故，连带着明明此地风俗轻贱女子，但这位王妃的地位却异常尊崇，几乎可和藩王比肩。
这养尸所用的五行阵法，需要在被滋养者尚且身强体壮时，直接服食水银身死，才让身体长久不腐，且在复生成仙时，可以保持在最强盛的状态。同时于五行方向各种下一生辰八字相合，又身负功德机缘之人，佐以善蚕消化引渡，将他们的功德传给被滋养者。待到功成之后，身负机缘之人将来开启阵法，便能让其中尸仙得道，自此超脱生死。
这阵法成功之前，不得开启，否则循环之气息泄露，便会功亏一篑。故而不能设在低洼之处，必须在高山之上，又需在养尸阵顶上修建了偌大的平台，在里头豢养活物，让其生生不息，使气息不至陈腐。
总之，劳民伤财，坑杀人命，又麻烦的一逼。
两处祭坛原本是分头建造给夫妻二人，而王妃因着接连生育，身子已经虚耗，若不先行下葬，就要错过最好的时机，于是便先行吞服水银，被埋在此处。
几年之后战乱兴起，藩王因为连年沉迷仙术，荒废政务，兵败连年。眼看着连治下领地都要保不住，便也打起了直接将身体埋葬于阵法中的念头。
可是仓促之中，他竟然凑不齐八字相合的陪葬之人，便将主意打到了他那王妃头上。
毕竟当年成婚之时，他们的生辰八字便是天作之合，而她如今在养尸阵中多年……想来也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功德，兴许正可利用……
于是，王妃的尸身被挖了出来，面目也被划烂，同其他被抓来的陪葬之人一同，被填在了王爷的墓里。那王爷倒是还假模假样地将她生前最爱的衣衫放在了棺木之中，并依着当地的习俗，留了同死者一般特征的面具。
王妃的鬼魂怨恨不解，却一直被禁锢着，既无法离开，又不能就此灰飞烟灭得到永久的解脱，只能用自身的怨气一点点的侵蚀着阵眼。
直等了千年的光阴，一伙盗墓贼将王爷的养尸阵刨了个底朝天，她才得以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