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陈招娣难产，她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她来自一个平和的世界，知道每一条生命都很可贵，不可随意剥夺……
凌婉苏开口道：“大丫，让你六妹妹先回屋歇着。”
大丫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只是身上的气息，越发落寞。
姜漓漓被凌婉苏牵着回到自己的卧房。
看着装修精致的房间，她视线一动不动。
“漓儿，别想那么多，陈招娣不一定难产。”凌婉苏劝道。
姜漓漓摇了摇头：“阿娘，大姐不会随便说这种话，她一定是会去做什么的。女儿是大夫，让女儿见死不救很难。可陈招娣确实伤害大姐太深，罪不容恕……女儿很难后抉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凌婉苏轻轻拍着姜漓漓的背，眸中逐渐露出冷凝。
姜漓漓不知道何时入睡的。
凌婉苏等她睡着后，才出门，去隔壁院子，找卫钦。
卫钦正取了面具，露出那张与姜卿一模一样的脸，听到门外凌婉苏来找，愣了一下。
书义也一脸莫名地与他对望一眼：“爷，天色不早了，凌婶娘怎么会来找您？”
卫钦赶紧重新戴上面具，没有回答书义的话，出了屋。
“凌婶娘，不知您找晚辈，有何事？”
凌婉苏示意卫钦去院子里的凉亭。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凉亭。
凌婉苏抬头，看向卫钦佩戴的面具，直入主题：“卫公子，你来村子里住了这许久，如何整个村子的人都知晓，你是我女儿的未婚夫君。你对此有何话要说？”
卫钦心思微转，便知，对方是要他表心意的。
自从被那个人救后，他就答应过那人，今生，会好好照顾姜漓漓。
“几个月前，我在杏林倒遇刺，是六姑娘救了我，救命之恩，自是以身相许。”卫钦神色认真道。
凌婉苏听了此话，眉头蹙了蹙：“好，既如此，你总得做些什么事情让我知道，你对我女儿，会真心相待。”
“请婶娘明示。”
“揭下面具。”凌婉苏看着卫钦道，“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的人，我如何放心将我女儿交付于他？”
卫钦愣了一秒，眼神几近转换。
如今他的身份，不可被任何人知晓。
当初在县里时，因着这张脸暴露，不得不离开姜漓漓。
“婶娘，时机到了，卫钦自会以真面目示人，如今还不行，请婶娘谅解。”卫钦道，“卫钦愿意以其它事情，代替此事。”
凌婉苏眼神半眯，盯着卫钦的面具，瞅了许久。
“若是，让卫公子，杀人放火呢？”
“若那人罪大恶及，自然可以，可若那人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卫钦，也不会随意取人性命。”
凌婉苏对此答案满意，但表面上还是一片清冷。
“如果，那人的存在，会让漓儿，痛苦异常呢？”凌婉苏换了个问法。
卫钦瞬间想起姜漓漓暗室里的事情，他心下一紧，莫非，这件事情已被外人知晓？
如果是这般，那人必当除掉。
姜漓漓的性命，不可因为此事，受到威胁。
“不知是谁？”卫钦眼神变换。凌婉苏在他眼中瞧见杀机，这才对卫钦有了几分谅解：“陈鼎财的小娘，陈招娣。”
……
卫钦回到居住的屋子。
戴了一整天的面具，脸上并不太舒服。
他揭下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来。
剑眉，高鼻梁，薄唇，五官如同上天精雕细刻一般精致。
书义猛然间又一次瞧见自家爷的帅炸天穹，呼吸都快了几分。
他赶紧别过视线。
一边将帕子拧干递给卫钦，一边问道：“爷，是否要属下，去杀了那陈招娣？”
卫钦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书义又换了盆水，换了张帕子。
他接过，这才擦了脸。
神色清冷道：“以姜漓漓的性格，不可能会对一个孕妇产生杀机，这事情，不能做。”
书义想起刚才凌婉苏所说，担忧道：“可若不杀了陈招娣，凌婶娘要赶咱们走。”
这样一来，他就吃不到漓小姐做的零嘴和美食……
一想起来，那样的日子就过不下去啊。
好在，调查胡婶娘的事情，是书封在做。
只是这么久过去，书封还没有传来音信，真是没用。
“一个农村妇人，不可能随随便便说出杀人的话，这位凌婶娘，身份只怕不简单。”卫钦瞅了书义那一脸贪吃的模样，说道，“你速度去查查她的身份。”
若真的能查到她的把柄。
姜湾村，还是可以待下去的。
杀了陈招娣，明显会让姜漓漓不高兴。
当娘的不愿意惹闺女不高兴，却让未来女婿去做，呵……
书义瞪大了眼睛，刚刚，他还说，庆幸自己不用去调查……这么快就将他的希望破灭。
“是。”他声音弱弱地回应。
姜漓漓并不知道自家阿娘与卫钦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起来，曾香就告诉她，院子外面站满了病人。
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香姐姐，你帮我把这缸金鱼摆在院子里。”
曾香的目光这才被一个堆放在角落里的东西给吸引。
透明透明的水缸里，装满了清澈的水，一群红色的小鱼儿，在水里欢快地嬉戏。
“六妹妹，这是哪来的？”曾香一下子被那些颜色奇怪的鱼儿给吸引。
它们好漂亮啊。
“嗯，卫公子送的。”姜漓漓丢锅道。
“是养了吃的吗？”
“不，这是观赏鱼。我最近气运太差，总是遇到大批大批同类型的病人，可能需要调整一下风水。”
说完，姜漓漓去了隔壁的洗漱间，刷牙洗脸梳头。
然后就是一整天脚不沾地医治病人。
病人没有完全医好，空间是不会奖励仁心值给她的。
所以，她的仁心值，再一次掉到低谷。
这样下去不行啊……
她需要几个难产的病人，挣些仁心值。
只是没想到，她的想法刚落地，病人就来了。
“小姜大夫，救命啊！”
来人，竟然是县丞的小娘，张娘子。
张娘子带着她闺中手帕交过来求医。
那手帕交胎位横卧，生了一天一夜没生出来，稳婆都吓跑了。
张娘子得知后，想起了姜漓漓的医术，便说服手帕交的相公，带着手帕交，颠簸了许久，差点连命都颠簸掉后，才到达姜湾村。
一打听，就知道农女医馆开在何处。
姜漓漓看着面色已经惨白得跟鬼一样的手帕交，眼神微微抽了抽。
她给手帕交把了把脉，确定手帕交跟当初的大丫症状一样，不用剖腹产后，落地的心脏，这才归位。
毕竟，她已经没有仁心值使用剖腹产手术室。
她赶紧朝屋里招呼道：“柳娘子，秋菊，快将人抱到楼上病房。你们给我做助理。”
俩人应了声：“诶。”
手帕交被抬到二楼。
张娘子与手帕交的相公跟着上去。
俩人被拦在病房外面。
只听得病房里，时不时传来女子虚弱地叫声。
手帕交的相公焦急不已：“这过去一个时辰了，只怕我娘子已无体力再生，也不知，孩子是否安然？”
张娘子瞪了手帕交相公一眼：“你可不能有去母留子的心思，否则，我让我们家县丞带你吃牢饭。”
“我哪能啊？”那小相公焦急道，“我只是想着，若孩子已出事，不如，留母去子。待娘子养好身体后，再怀，届时，可以提前来农女医馆住着。”
张娘子这才松了口气：“孩子的事情，小姜大夫自然知道怎么处理，你别担心。”
话落，她又嘱咐道：“记得回村后，给农女医馆多宣传宣传，小姜大夫不但医术好，为人也善良，不记仇，真真是个好大夫。”
“可一百两银子……”小相公迟疑道，“我哪里拿得出来？”
“……”张娘子。
“啊啊啊……”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小相公脸上一喜，忽然道：“我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卖田地，也要将这一百两银子凑齐。”
本以为，孩子在母体内待了这许久，可能没气。
不曾想，他这就当爹了。
小相公欣喜得在原地打转转，本想进屋瞅一瞅，又怕不吉利。
只得在外面傻转着。
张娘子瞧着他这个样子，心下理解。
初为人父的男子，就是这副傻样。
想想她当初生女儿时，县丞也是这般……
好在，县丞没有因为她生的是闺女，便将她扫地出门……
不一会儿，姜漓漓抱着清洗干净的小婴儿出来。
小婴儿身上穿着农女医馆特制的连体衣。
还系着从未见过的尿布。
“恭喜小相公，母子二人皆无恙，小婴儿体重六斤，身高五十五公分。”
小相公一边欢喜地接过孩子，一边担忧地朝病房里探头：“小姜大夫，我娘子怎样？”
“虽然胎位横卧，但送来得及时，我又喂她以特效药，帮她调整胎位，生孩子时，她没有吃多少苦头，现在已安然入睡，小相公可安心。”
张娘子想起当初姜漓漓逼她喝特效药的事情，笑道：“那药的效果，是真的好。”
姜漓漓笑而不语。
小相公一听这话，这才放下心来，向姜漓漓郑重保证：“小姜大夫，一百两银子，我会如数交上来，只是，需要的时日可能会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