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已毁,她不想大儿子也被毁。
“阿娘,您快想想办法,帮女儿留下孩子吧?阿娘,我不想失去他。”姜冬雪趴在杜娟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屋子里的姜永安实在受不了了。
他腾地冲出来,怒吼道:“什么前程?什么面子?能有妹妹的幸福重要?我不管,我就要当舅舅,你们谁也不许伤害妹妹的孩子。”
他拥有一身蛮力,若他执意阻止,这事情就会再次拖下去。
姜兴柱脸上的神色难看极了。
他吩咐一旁面无表情的姜夏和姜秋两兄弟:“你们哥俩,把永安给我摁住,摁不住,就把永福也唤来。今日这碗滑胎药,冬雪必须喝下去。”
时间拖得越长,怕夜长梦多。
姜秋不想做这个恶人。
姜夏与张秀英对望了一眼,更不想招惹老大一家。
姜永安若发起疯来,谁也制服不了。
姜永福弱弱地说道:“爷……我……我站在二哥这边。”
姜永安是姜永福最崇拜的人。
“都反了?”姜兴柱见这个家的男丁,没两个听话的,顿时火冒三丈,就跟鞭炮一样炸了起来,“你们不来是吧?好,我这个老头子,亲自来。”
“呜呜呜……”姜冬雪吓得直哭,身体一个劲儿地往杜娟身后躲。
姜永安追着姜兴柱,姜夏和姜秋拦着姜永安,哥俩怕姜永安伤到姜兴柱。
姜永福护着姜永安……
姜家老宅的堂屋里,一时之间热闹又混乱。
姜漓漓就在这时,推开了堂屋的大门。
她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轻轻扫视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要笑不笑地说道:“这大半夜的,挺热闹啊!”
外人到来,姜兴柱立马放下手中端着的瓷碗,一副抵制外敌的模样。
声音如同寒日里的冰块:“你这个野种,过来做什么?”
姜漓漓挑唇:“姜爷爷会如此骂人,是没听过苏东坡与佛印的故事,要不要我同你讲讲?”
“……”屋子里众人,一脸莫名。
只有姜秋有些担心姜漓漓独自前来,会吃亏,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让她离开。
姜漓漓只能假装看不到。
她不等姜兴柱反应过来,就快速将故事讲了一遍。
讲完,她淡淡瞅向屋子里的大才子,姜永顺。
“姜大哥作为即将赶考的童生,定然明白这个故事的意思吧?”
姜永顺诧异地看着姜漓漓,眼神里浮现出惊艳。
“不曾想,不过短短数月不见,六妹妹已识得大学问。”姜永顺毫不吝啬地夸赞,又将故事中的隐喻讲了一遍。
他是个追求实事求是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听自己最得意的大孙子,夸赞姜漓漓。
姜兴柱脸色更加难看。
想起姜漓漓故事里的隐喻,眉眼直跳跳。
他喝道:“滚出去!我老姜家不欢迎外人。”
姜漓漓没搭理,而是将目光投向满脸恨毒的杜娟身后,笑问:“不知,若我今日是来解救冬雪姐,冬雪姐可会感激我?”
“……”姜冬雪咬着牙,没开口接话。
她这么狼狈的一面,都被姜漓漓看到,说再狠的话,也赚不回面子,还不如少说话,多留力气,保住孩子。
“看来,冬雪姐是不想知道如何留下孩子,既然如此,那我走便是。”姜漓漓真的迈步,准备离开。
屋外的金玉竹听到这里,着急得不行,恨不得赶紧冲进屋,将姜冬雪带走。
可姜漓漓再三嘱咐,让他不要坏了大事。
他只得忍着。
而屋里的姜冬雪一听,姜漓漓能帮她留下孩子,也顾不得其它,充满希望地问道:“你当真能帮我保下孩子?”
“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姜永安接过姜冬雪的话,恶狠狠地警告,“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捏断你的脖子。”
姜漓漓冷冷清清地瞥了“大力士”姜永安一眼,“我是医者,更是稳婆,见不得有人草菅人命,而且还是草菅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命,可以不?”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姜永安别过脑袋,冷哼一声。
言外之意是,有本事,你救下孩子。
“我之前救了个产妇,但她生下孩子后,还是离去了,那孩子的阿爹想找个填房的。
不在意是否生过孩子,冬雪姐若嫁给他,定然能保下孩子。”姜漓漓说道。
“什么?”姜冬雪嘶吼道,“姜漓漓,你竟然让我嫁给别人做填房?我要杀了你!”
姜冬雪冲向姜漓漓。
姜漓漓轻易躲开。
毕竟是伤害过原主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让姜冬雪好过?
在她嫁给金玉竹之前,总得挑起她的愤怒,让她痛上一痛。
“填房怎么了?那男人虽然是个瘸子,还是个掏粪的,但人家实在啊,会疼娘子,冬雪姐跟着他,保证吃香的。”
瘸子?
掏粪的?
杜娟心下微凛。
这样的搭配,怎么那么熟悉?
对了,不是几个月前,她为五丫定下的胡瘸子?
杜娟胸口胀痛。
姜漓漓明显是来报仇的。
她气得双目狰狞:“姜漓漓,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你倒是不客气给我看看?”姜漓漓冷笑着瞥过姜永安,“姜三哥虽然有一身蛮力,但能不能教训我,也是个未知数哦。”
了了数语,将杜娟娘仨气得吐血。
姜永顺看不下去,沉声道:“六妹妹休得无礼。圣人曰:……”
“姜大哥,你千万别同我说教。”姜漓漓打断姜永顺的话,问道,“你可觉得我的办法能行?”
姜永顺顿了顿,认真考虑起来。
最后,接受了这个解决方法,他朝姜冬雪说着:“若妹妹执意生下孩子,只有嫁人一路可走。若妹妹不想嫁人,便舍弃孩子。”
“大哥……”姜冬雪心脏都快气痛了。
自己的大哥,怎么能听姜漓漓摆布?
只是姜冬雪不知道,她断了金玉竹那条路,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姜永顺所说的两个办法行得通。
否则,姜冬雪只能浸猪笼。
“那行。”姜漓漓一拍双手,欢喜道,“我这就去请那人,明天一早上门提亲。”
她转身离开。
“砰!”
一个圆凳朝姜漓漓的后背重重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