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漓有点懵。
她的身体被一个瘦弱的怀抱拥着，暖暖的，很舒服。
但她睁不开眼，也不能动。
“吧嗒……”忽然，一滴泪珠落在她的脸上。
随后第二滴，第三滴，第……无数滴。
抱着她的那个人在哭？
突然，额头贴来一张布满泪水的脸，有点粗糙的皮肤一点点地蹭着她。
如同母亲待对婴儿的疼惜。
“……”姜漓漓好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对她这般爱怜。
从小，她父母就不知去向。
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她，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母爱。
“阿娘，奶……奶他们让咱们将六妹抱出去……他们要埋了六妹。
呜呜呜……阿娘，我舍不得六妹，我不相信六妹会被蘑菇毒死。”这时，一个陌生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由远及近。
随后扑在了她的身上。
“……”姜漓漓。
谁死了？
六妹是谁？
随着陌生女孩的话音落地，抱着她身体的那双手又紧了紧。
似是对她无尽的不舍。
姜漓漓眼眶有些湿热。
她能感觉，抱着她的女人，是真的很爱她。
“嗒嗒嗒嗒……”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死哑吧，嫁进老姜家十三年，也没给老姜家添个丁。现在就这么抱着一个死人不撒手。
菜地里的害虫你不除，灶台前的活你不干，三头猪饿得直叫唤，几十只鸭子还没进窝，你惯会偷懒。”女人粗粗的嗓音如同老公鸭，听起来极为赤耳。
老公鸭一靠近，姜漓漓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大力往外拽。
拽了半天也没拽得动。
老公鸭愤怒地干吼：“哑巴，赶紧把丧门星给我拖出去，死了两个时辰，也该埋了！”
哑吧：“呜呜呜呜呜……”
她瘦弱的手臂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姜漓漓的“尸体”死死护在怀抱里，那般坚定。
这时，陌生女孩哭着求道：“大伯娘，六妹是我阿娘的命，您让她再抱一会吧。”
老公鸭：“五丫，你这个赔钱的傻哟货，六丫那个只知道偷东摸西的丧门星，死后还让她留在屋里？
你脑袋被浆糊塞了？再多废话，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姜漓漓。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粗俗的女人，她究竟什么时候能动？
“我和阿娘都会护着六妹。”被称为五丫的女孩护在了姜漓漓的“尸体”上，呜咽声从她的喉咙里不断溢出。
姜漓漓：“……”。
这是个妹控。
连尸体都护着。
只是，冒似比较爱哭……
等等，她是独生女，哪来的姐姐？
“五丫，敢跟大伯娘顶嘴？看我现在不刮烂你的脸。”老公鸭戾吼一声。
姜漓漓感觉到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老公鸭的胳膊。
眼睛同时猛地睁开。
“大伯娘，你要活埋我？”姜漓漓眼神凶狠地盯着凶神恶煞的妇人。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动了。
也不明白怎么就握住了老公鸭的胳膊。
好像一切都顺其自然地进行着。
“……”大伯娘看着“活过来”的姜漓漓，先是呆愣了半秒。
随即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啊啊啊，诈……诈……诈尸……诈尸了！救……救命！！！”
那声音空前绝后的恐惧。
“……”
姜漓漓没搭理吓得魂飞魄散的大伯娘。
她好奇地打量着屋内剩下的俩人。
一个被五丫称为阿娘的哑人，她头上挽着碎花蓝布头巾，一双眼睛红肿如核桃。
五官很秀丽，肤色却很喑哑。
身上的衣服层层叠叠地钉着补丁，灰扑扑地包裹着妇人瘦小的身体。
很难想像，就是这么瘦小的一双手，刚才将她紧紧护住。
这是什么装扮？有些像古代的农妇……
此时，妇人正呆呆地与她对望。
突然，妇人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又捏了捏她的鼻子。
下一秒，似乎确定了她还活着。
妇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疯狂地往外涌。
但妇人死死抿着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随后，妇人再次将她紧紧搂进怀中，重复之前蹭她额头的动作。
小心翼翼中，透着惊喜和激动。
姜漓漓的身体从僵硬到习惯……
“六妹，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五丫惊喜地摇晃着姜漓漓的手臂，瘦黑的脸上挤出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是姜漓漓见过最灿烂的。
但下一秒，女孩又哭了起来，“大伯娘趁阿爹不在家，欺负我们，呜呜呜……
六妹，你以后不要再跟大伯娘的女儿一起耍，这次你们俩一起采毒蘑菇，她却一口蘑菇都没尝，若不是她，六妹你怎么会差点被……”
说到这里，五丫哽咽地说不下去。
“……”姜漓漓脑袋里一片浆糊，还没理清当前的情况，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女孩的话。
她没开口说话，女孩似乎也很习惯，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悦。
只是一会摸摸姜漓漓的手，一会摸摸姜漓漓的肚子，一会……
总之，姜漓漓的身体上一直游移着一双小手。
“……”
……
少倾，屋面乌泱泱涌进一群人，个个穿着古装。
带头的是个黑胖的中老年妇人，微微驮着背，脸色腊黄。
额头上的法令纹很深，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两片嘴唇很薄。
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细布衣裳，与这间屋子的破败格格不入。
“六丫，我的宝，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这老太婆了，醒了好，好！！”老妇人夸张地抱着姜漓漓，儿啊宝的一通唤。
“……”姜漓漓被对方摇晃着，听着那臊人的呼唤，尴尬症都快犯了。
这人谁啊？
大伯娘朝姜漓漓冷哼一声，公鸭嗓门又响起：“娘，六丫这死丫头吃了毒蘑菇还能活过来？莫不是回光返照？”
“瞎说什么？”老妇人瞪了大伯娘一眼，摩挲着姜漓漓的手臂，“就我孙女身上这些肉，那是极有福相之人，富贵命。”
姜漓漓这才垂下视线，瞅向自己的胳膊。
“啊……”
她吓得尖叫一声。
胳膊又黑又壮，十根手指又长又粗，两条腿，粗得堪比大象腿……
再摸摸下巴，超级双下巴。
她蹭蹭推开搂着她的老妇人，唰唰地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穿鞋子，满屋子寻找镜子。
最后，在屋门口破旧的木制脸盆架上，找到了一盆还算清澈的水。
往水里一探头。
【作者题外话】：初入塔读，多多指教！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