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这……”小沙弥为自己的失仪颇为懊恼，羞红了脸。躬身对着慧明双手合十请教道。
“有因有果。莫强求，不可说。阿弥陀佛。”慧明合掌朝他们离去的方向低喃一句，目光若有似无的朝某个角落瞥去，微微摇摇头、叹息一声。
而那煞魅却是带着苧汐可几个飞身到了寺庙那座荒芜阴森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像是丢弃一个破布娃娃般，苧汐可被煞魅丢在碎石散布的石地上。
苧汐可只听到咔擦一声脆响，便是明白自己的肋骨也断了。被煞魅这样狠狠一摔，地上细碎的石头也嵌入伤口，此刻，只怕是后背没有一块好肉了。
“小小丫头，倒是够冷静。哈哈。”煞魅见苧汐可哪怕疼得满头大汗，嘴唇发紫却还能不呼痛，邪气一笑，“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想看看你跪地求饶的模样！”
“只怕汐可不能如师伯的愿了。”苧汐可扯扯嘴角，嘲讽一笑。
她哪里是个不怕痛的，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罢了。更是一个正被父母宠爱的小女儿年龄。但是，如今苧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皇上纵使不能真把苧府如何，却还是能使得它狠狠掉一层皮的。而无疑，她便是苧伍和苧汐最大的弱点，哪怕为了这两人，她也得忍着。
另一方面而言，她也的确是个能忍的！哪怕在现世，她也是个能忍够狠的。凉薄无情，对旁人如此，对自己更是如此。一度，她不知为何自己要活着，却还是下不去手了解自己的命。那对从未见面的亲生父母，那后来视她为赚钱机器的养父母，包括，她那唯一温暖青梅竹马的背板与欺骗。
“可惜了，”煞魅似是惋惜的笑着，兴致盎然的盯着苧汐可的表情变化，道：“这张漂亮的脸蛋算是毁了。”说罢，便袖口一抛，刚刚好把一面镜子丢在苧汐可面前。
只见，镜中的女子一半脸光洁如玉，与精巧的五官搭配得正恰如其分。而另一半，密密麻麻的黑色深疤把那一边的脸挤得变了形，坑坑洼洼，隐隐有暗流涌动，露出紫黑色的血液来。乍一看，像是有黑色的虫子在脸上蠕动着。那扭曲的角度，哪怕早有准备的苧汐可本人看了也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哈哈，这才像样嘛！”煞魅见苧汐可皱眉呕吐的样子，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好多年没有练手了，不料还是宝刀未老！”
苧汐可心想：这老顽童也真是恶趣味，好歹她也算是个晚辈，下手却毫不留情。
“啧啧，左边再来一点，才协调一些。”煞魅微微弯着腰，细细打量苧汐可，像是真在思索如何改造她的脸。“不过，一半鬼，一半仙，才更有趣嘛！这般两者都更突显啦！”
苧汐可揉揉手臂，艰难的爬起来，倚在石壁上微微调整呼吸。右肩的伤口还在流血，后背也是一片烂肉了。而面前这人却还在不依不饶的继续试探她，心神俱疲，却不得不强撑着精神来应对。
她轻轻蹙眉，倒是也弄不明白，这煞魅究竟是试探她，还是把对她母亲的怨念转移到她身上了。
直至这时，她才发现，煞魅其实与她也差不多高矮。此番化作乞丐模样的他这般冥顽，正好与金庸先生书中的老顽童周伯通一般无二。正当她在思索该如何才能使得这脾气古怪的老头教自己毒术时，煞魅却是嘻嘻笑着，绕着苧汐可兴致勃勃的唠叨起来了。
那番坦然自若，那番淡定从容，像是刚刚叫喊着要杀了苧汐可的不是他一般。又像是，没见到苧汐可血迹斑斑的虚弱模样。
“嘿嘿，煞魅制毒是从不练解药的，你若是要解毒，便只有自己解啦！”煞魅像个顽劣的孩童，为着自己恶作剧得逞而开心得拍手笑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苧汐可一头雾水，却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是满意自己的举止的，还是有望能成为他的弟子的。
“定亲了吗？”煞魅又嘿嘿一笑，苧汐可听闻他又忽的这般发问，倒是一愣，不知晓他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
“还是处子之身吧？”他见苧汐可不回答，自顾自的继续坏笑着问道。“可有心上人？”
苧汐可嘴角狠狠一抽，若是不知他的性子，恐怕便要误以为他是对自己有意了。她尴尬的嘻嘻一笑，道：“师伯何必取笑汐可。”
“不行呀不行，你要做我的弟子，可不能这样窝囊呀！”煞魅狠狠摇摇头，“你要有个仇恨的对象，譬如，负心汉。或者有个要保护的小白脸才有学毒的动力呀！”
说着又是皱紧了眉头，道：“你了无牵挂，要做弟子也只能做慧空的弟子。怎能做煞魅的弟子？”语毕，便极为惋惜的摇头晃脑起来。
牵挂一定得是……男子？苧汐可为煞魅这突转的脑回路顿感无力，嘴角再是狠狠一抽。但她还是极其配合的笑道：“终会有的嘛！”
她可不敢提父亲母亲，有眼睛的就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喜欢她父母，不过究竟是父亲还是母亲，她也不清楚。又或者……他是爱慕母亲的？苧汐可狐疑的偷偷望一眼煞魅，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老头就不能先给她止止血？
不知为何，苧汐可脑海中蓦地闪现出暮炎玥那张妖孽般的脸，耳根一红。心道：依那人脾性，该是难以动情的吧，动情便是一生，不会有机会做负心汉的。至于小白脸更是谈不上了。
“看来是有人选的嘛！”煞魅眼尖的瞧见了苧汐可泛红的耳根，坏笑一声，“不知姓甚名谁？打个商量呗，我去把他杀了，你为复仇然后学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然后杀了我。哈哈，想着就够刺激！”
苧汐可不可置信的看着煞魅，不由得生出对这人的怜悯来。这得有多孤独，才会有这般想法！
不过，为了不扫兴，她还是应景的羞涩一笑，道：“师伯你要是打不过他呢？要是反而丢了性命，那倒是汐可的不是了。”
“哼，在这小辈里面，还没有我煞魅解决不了的。”煞魅傲娇的扬扬下颚，冷哼一声。
“是汐可冒犯了。”苧汐可轻笑一声，狡黠望着煞魅的模样，道：“暮炎玥，师伯可知暮炎玥？这便是汐可的意中人。”
“不就是暮……”煞魅习惯性的连忙接话，后发觉不对，堪堪止住了口，嘿嘿笑着望向苧汐可，“汐可乖，打个商量呗，咱们换个人。呐，你可别软硬不吃哦！我可是……”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在的瘪瘪嘴，躲闪着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