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步攸宁渐渐有了体温。
祁洛宸顿时大喜，看了看步攸宁，又看了看顾辞。
而顾辞仍旧闭着双眼，整个人包括他身下的轮椅都变得越来越薄，好像随时要变成透明的消失不见的。
更可怖的是，顾辞身上原本就没有多少肉，现在竟然也越来越瘦，之前还合体的衣服，现在已经到了一大圈又一大圈。
顾辞此刻就像是一具包着皮的白骨。
忽然顾辞收了气息，放开步攸宁的手，缓缓睁开眼睛。
而步攸宁痛苦的闷哼一声，模糊中睁了一下眼睛随即又昏睡了过去。
“攸宁！”
“不要喊她，她刚刚魂魄受损，好不容易才回到身体里修复，让她休息会儿吧。”
“好。”
祁洛宸抱着步攸宁点了点头，随即焦急的看向顾辞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看着顾辞如今的模样就像是一具行走的苍老骷髅，祁洛宸即是觉得触目惊心，又觉得敬佩不已。
而顾辞低头淡淡一笑，那双清亮的眼眸并没有随着自身的苍老而变得苍老。
仍然还是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明亮。
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情况，顾辞摇摇头说道：“没事。在这个世界上，能量是守恒的。要想得到一些什么总得失去一些什么。只要能救回攸宁，我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总归我这辈子也不过是一句残区。咳咳……”
顾辞说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
“你的身体！”
祁洛宸见顾辞的身体忽然变成了半透明状态，顿时瞪大了眼睛，眼膜里闪过惊讶。顾辞他……
“我没事，还没到死的时候。”看出祁洛宸心里的想法，顾辞安慰他说道：“我刚刚消耗了太多太多的能量，身体里仅剩的能量已经支撑不了我了。我马上就要回顾宅修养了。”
“洛宸，我昨天推算星象，攸宁最近会发生很多事情，你要好好护她，信她，不离不弃，永远不要让她一个人。知道吗？”
“我知道。”祁洛宸点点头说道：“我这一生定会护攸宁周全，你放心！”
“好。”顾辞点点头，看着步攸宁说道：“我相信祁少是一诺千金的人，更何况攸宁还是你喜欢的人。有你护着她，我放心。”
他也很想这样护着她一辈子，只是可惜，他的时间不多了。
终究是做不到。
渐渐地顾辞的身体和身下的轮椅透明度越来越高，就像是一道光影，随时会消失。
顾辞缓缓伸出手，想要再一次握住步攸宁的手，然而他的手却像光一样直接穿过了步攸宁的手，根本碰不到她。
顾辞低垂眼眸，轻轻地对祁洛宸说道：“还请你像上次一样，不要告诉攸宁我来过，不要告诉她我救她的事情。等会儿她醒了，你就说是你找到她的，不要提我。”
“顾辞！”
“答应我。”
“……好。”
“嗯，我先回顾宅了。”
顾辞话音话音，整个人连同轮椅犹如一道光影，彻底消失不见。
一阵风吹过，好像他从不曾来过一般。
顾宅里，顾辞落到密室之中，口中鲜血不断溢出。
既然不能护她一世安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不要记得他。
不要记得他们的从前，也不要记得他现在对她的好，为她做过的事情。
有的人说，如果太爱一个人，却又得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但于他而言，他要做的，是她要忘记，而他带着这些记忆走向生命的终点。
遗憾吗？
自然是遗憾的。
不甘吗？
对于沦陷在爱情里的人，有什么不甘的呢。
爱情啊，从来只有愿意与不愿意。
而他，是愿意的。
只盼着下辈子，能生在寻常人，做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再与她好好相爱。
“少爷！”
密室的门推开，黎叔看到顾辞这幅模样，顿时在他面前跪下，痛哭了起来。
可怜他的少爷，名门世家之后，从小双腿残疾不能行走。
如今苍苍老矣，寿不过半载，快长眠之时，也还未到二十七岁啊。
少爷与步攸宁之间，真是孽缘！
而此刻深山老林里，温暖的篝火旁，祁洛宸还抱着尚未清醒过来的步攸宁，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辞救了步攸宁之后的模样。
顾辞已经为攸宁牺牲了这么多，这个恩他得报。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顾辞恢复正常。
按照顾辞目前的情况，恐怕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攸宁。
顾辞不想让攸宁知道这些，但并不代表他祁洛宸不去报答这些恩情。
攸宁到底是他的妻子。
只是，他不懂得玄学，而且伴随着玄学世家顾家的衰落，在这世上玄学几乎成为绝学。
他到底要怎么做，去请谁或者找到什么，才能救顾辞？
祁洛宸正想着，怀里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攸宁。”
祁洛宸轻轻唤着，等待步攸宁清醒。
而步攸宁缓缓睁开双眸，在看清楚祁洛宸的模样以后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洛宸你终于来了！”
步攸宁高兴得一下搂住祁洛宸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又蹭。
她就知道祁洛宸一定会找到她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嗯。”
想起顾辞刚刚的模样，祁洛宸心里泛过一阵酸楚，却又不能告诉步攸宁事情的真相。
“洛宸，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洛宸，有你真好。”
步攸宁笑着在祁洛宸怀里撒娇，听着他的心跳声，只觉得心安。
伸手摸向祁洛宸的脸颊，暖暖的软软的，十分舒心。
“我的手串怎么戴回我手上了！”看着手腕上的白玉菩提手串，步攸宁惊讶的说道：“之前宋子淮那家伙给我扯掉了，可把我气得不轻！”
“我在篝火旁看到就给你重新戴上了。以后一定不能轻易取下它，保护好它。”
“我知道的。”步攸宁点点头，问道：“对了，宋子淮人呢？”
“他死了。”
“死了？！”
步攸宁惊讶的瞪大双眸，没想到自己一醒来，宋子淮那个坏家伙就已经死了！
离开祁洛宸的怀抱，步攸宁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宋子淮。
只见宋子淮的双眼还瞪得大大的，仿佛并不甘心。
左手还在不停的往前伸，好像是要去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